如凡人。
顧白水什麼都做不了,不過可能也是因為如此。
在這段平凡的日子裡,他逐漸放空了自己,心神不再緊繃,也不去考慮那些修行和算計的事情。
有個老人說,學習和索取很重要,但腦子裡不能一味的堆積收納,偶爾也要學著放出去一些東西。
比如,罵人的髒話。
髒話罵出口,心就乾淨了,二師兄是最淨心的人。
“你會修屋頂嗎?”
顧汐站在道觀的門口,看著頭頂屋簷側雨,淅淅瀝瀝的飄進了大廳裡。
顧白水懶散的抬了抬眼,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不會。”
顧汐無奈的抬了抬眉毛:“我去修?”
“麻煩了。”
“我不想去。”
“那就先拖著吧,雨淋不死人。”
顧白水在擺爛,顧汐也有些疲意,不想去外面冒雨。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坐在了道觀的大廳中,聽著外面浠瀝瀝的雨聲,看著細雨飄揚進屋子裡。
很悠閒,很舒適。
顧白水看著雨,對不遠處的少女隨口問道:“我記得你是漁州城人?”
顧汐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會從漁州城來這裡?漁州城和青城鎮好像很遠。”
顧白水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
顧汐想了一會兒,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是個孤兒,孃親死的比較早,老爹多陪了我兩年,然後也死了。”
“漁州城很大,但我沒有認識的親戚,不想當乞丐的話,就只能做一些零工。”
“後來我聽說,有一支周國的軍隊路過漁州城,想要招一些新兵,去南方。”
“軍隊管飯,我就糊弄著參軍了,跟著軍隊四處紮營,一年前來到了這地方。”
她講完了。
其實人生沒那麼長,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
顧白水以為她的故事結束了,但顧汐頓了一下後,又說了一句話。
“其實,我也做過一些奇怪的夢。”
“什麼夢?”
顧汐眨了下眼睛,表情有些惘然困惑。
“想你說的那樣,是另一個世界。”
“高樓大廈,夜晚有很多燈,很多行人,路上有一些鐵疙瘩跑得很快,肚子裡面塞著人。”
“不過我一直都在夢裡的一個地方,沒有怎麼離開過。”
顧白水眼簾微動,問:“你喜歡這裡,還是更喜歡夢裡的那個世界?”
顧汐沒怎麼想,說:“夢裡。”
“為什麼?”
顧汐笑了一下:“因為我在夢裡的那個世界好像有一個家,挺好的,很熱鬧的家。”
顧白水轉過了頭,看著屋簷下的雨,沒再說話了。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顧汐其實是一個特殊的人,一個在夢裡貪生怕死,很鮮活的人。
她也是一個不願意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即使不願意,也只能認真的活下去。
她的想法從來都沒那麼複雜,活下去,然後回家。
……
雨下大了。
顧汐站起身,回到屋子,也留下了一句話。
“記得把屋頂修了。”
“嗯……還是不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