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一道昏暗的月光從巨大的門縫裡照了進來。
蘇新年微微側頭,回身看向了自己走來那條路的盡頭。
兩個東西的影子,出現在了北城門的宮殿門口。
一個東西伸出血色的手臂,推開了緊閉的大門,是那隻泣血觀音。
但此刻的它,似乎收斂了所有的兇戾和暴虐,只是安靜無聲的推開了帝墓北門而已。
它給身後那人推開了墓門,然後守在門口,讓那個人走了進來。
蘇新年眯了眯眼睛,看著衣衫破碎骨骼斷裂,但渾身卻沒有什麼明顯傷口的小師弟,奇妙的復活在了門口。
雀斑少年拖著半斷的腳骨,一瘸一拐的走向宮殿深處。
霧氣漂浮,他走的很慢很慢,但卻又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並不是第一次走進大帝陵墓,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樣。
顧白水沒有看蘇新年一眼,甚至連那口棺材和裡面的東西,他都沒什麼興趣。
而蘇新年也沒什麼動作,就這麼面色平靜的看著那個小師弟從遠處一直走近,然後掠過自己的身邊,一步步的爬上了盡頭的石階。
顧白水費了很大的力氣,但最後還是坐在了那張被霧氣環繞的巨大王座上。
那是神秀大帝的位置,但顧白水看上去並不在乎,甚至靠著椅背放鬆了下來。
石階的盡頭,是座椅上的小師弟。
背後唯一的退路,被那隻泣血觀音堵死。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圈套,為了年輕聖人精心設計的圈套。
獨自一人站在大殿裡的蘇新年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和困惑,盯著座椅上的那個少年,問了一句話。
“你揹著我離開過城南嗎?”
王座上的少年微微挑眉,然後平靜冷漠,居高臨下的搖了搖頭。
“那這棺材裡的東西是誰放進來的?”蘇新年分外認真的問道。
少年看著臺階下面那個年輕聖人,面色古怪的笑了笑,說道。
“你師弟啊。”
蘇新年盯著王座,眯起了眼睛:“可我只有一個師弟。”
少年卻回答道:“有時候,也可以是兩個。”
宮殿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蘇新年目光牢牢的釘在雀斑少年的臉上,似乎想要在上面看出什麼破綻。
細細碎碎的黑色晶粒從穹頂灑落,少年的臉皮突然動了動,然後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
蘇新年的視線一下子凝固了。
那道縫隙,是他臨走之前用短劍劃破的地方。
而真正讓他脊柱發涼,甚至頭皮發麻的是,他透過那道縫隙,看到了那少年臉皮下……冒出來的一簇紅毛。
王座上的少年似乎注意到了蘇新年的視線,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然後順著縫隙摳了摳。
它用雙手扒開了自己臉上的人皮,露出了一張……滄桑黝黑的詭異怪臉。
那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紅毛怪物。
從禁區裡跟了顧白水一路,第二次出現在蘇新年面前的老紅毛。
老紅毛隨意的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臺階下那個心神震盪的年輕聖人。
“顧白水那小子讓我幫他向二師兄問好,但我覺得你應該受不起。”
老紅毛看著那空蕩蕩的棺材,詭異的笑了笑。
“你可以叫我,神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