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時日,北地天氣驟寒,飄雪肆意,致使黃河之上無法通行,也使得風陵客棧生意再次爆滿。
此時黃昏暮靄,正值晚飯時分,風陵客棧的大堂已是座無虛席,桌桌都圍滿了客人。
風陵渡屬於關中一帶,因此吃食方面不同於蜀中內地,大盤滷牛肉,大盤羊腿,大盤的白麵饃饃,還有壇壇烈酒,在各桌隨處可見。
區別於蜀中小菜的精緻,關中菜餚多了一個豪爽與大氣。
整個大堂之中喧鬧無比,處處都是觥籌交錯的碰碗之聲,還有扯天談地的嚷嚷之聲,不時夾雜著肆意的狂笑怒罵之聲。
此情此景,只能用四個字形容:關中豪客。
不過縱是如此,還是有那麼一桌客人不同於大堂中的所有人,位於大堂西面小角落的一桌客人,兩男一女,吃得慢條斯理,喝得小杯飲酌,說得低聲細語,生怕吵到了別人。
兩個男人中,一個面相清秀,二十歲許,穿著一襲的灰白袍衫,神情頗為悠哉,若手中再多上一把摺扇,倒像是個翩翩公子哥;至於另一個男人,則是土灰對襟裝,面容也頗為俊逸,肩背一把金絲大環刀,倒像是個護院隨從之人。
至於剩下那女的,雖素面朝天,神情間卻是極為嫵媚動人,正慢條斯理地掰著白麵饃饃,小口輕嚥著。
這兩男一女,正是從蜀中赴往長安,因黃河不得通行而暫時住宿在風陵客棧的郭業、趙九醜、貞娘三人。
郭業看著趙九醜聽著喧鬧無比的嚷嚷聲,不時緊蹙眉頭,不由放下手中的杯盞,問道:“九醜,怎的了?身子不舒服?”
趙九醜聞言,連著搖頭說道:“身子好得很,只是此處太過吵鬧,頗為不習慣。沒事沒事……”
一旁的貞娘輕輕將手中的白麵饃饃擱於盤中,輕蹙著眉黛,嘆道:“也不知這黃河冰雪何時方能融化,船隻何時方能通行呢?如果繼續耽擱下去,怕是要誤了大官人前往國子監報道的日期哩。”
趙九醜聽罷,衝郭業附和道:“是啊,大人,貞娘所言極是。要不,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不一定非渡過黃河才能入長安不是?”
郭業道:“咱們都到黃河岸邊了,再行其他法子入長安,那得浪費多少時間啊?得不償失,別費那個勁了,遲到便遲到吧。再說了,與其要折返離開黃河邊,花大時間去尋其他路途,不如留在風陵渡多呆上幾天等冰雪融化吧。風陵渡此地頗有關中味道,呵呵,倒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貞娘不再言語,低著頭伸出蔥白小手撿起盤中白麵饃饃,又繼續掰扯了起來。
趙九醜還想再勸上幾句,突然一聲暴喝之聲打斷了他的話茬兒……
“嗨,諸位爺們,可曾聽說了嗎?距咱們風陵渡百里之外,黃河下游的幾個州府都出大事兒了。”
不知何人在堂中平地一聲雷,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剛才還嘈雜不堪的大堂頓時靜了下來,頓時鴉雀無聲。
趙九醜被這突兀的嚷嚷聲也嚇了一跳,臉上頓浮幾分戾氣,欲要站起身來痛斥那位不速之客。
誰知卻被郭業摁住了胳膊,只見郭業輕搖兩下頭,然後低聲說道:“人生地不熟,莫要惹事。且聽他說說,黃河下游幾個州府到底出了何事。”
趙九醜聽著郭業如此說,只得作罷,抄起桌上一杯酒灌入口中,以示忿忿。
這時,堂中有好事者點出了喊話之人的姓名,喊道:“原來是古三爺啊,您老人家今天又給俺們帶來什麼新鮮事兒啊?”
一點出喊話之人的姓名,櫃檯上的一位精壯老頭頓時成了大堂之中的焦點,齊唰唰數十道目光全部匯聚於古三爺的身上。
郭業暗暗衝趙九醜眨巴了下眼睛,輕聲說道:“幸虧你沒炸刺兒,原來是風陵渡的掌櫃古三。這幾天你我呆在風陵客棧,聽了他不少傳聞,呵呵,來頭貌似不小啊!”
趙九醜轉頭衝櫃檯上的古三爺瞥了一眼,哼道:“別人懼他,我趙九醜可不慣著他,除非他想試試咱老趙的大刀快不快,哼!”
郭業立馬阻道:“得了,咱們只是途經風陵渡而已,犯不著惹事。且先聽他說說看,我倒是好奇,黃河下游到底出了何事。”
顯然,郭業內心中的八卦之後,又熊熊燃起了。
堂中眾客官的眼神齊聚在古三爺的身上,頗有些眾星拱月的意思。
古三爺彷彿也很享受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衝著櫃檯前的跑堂小二喊了一嗓子道:“騾子,去,給三爺到後廚倒碗山西老陳醋來喝上幾口,三爺就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