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嫗揖手道:“沒有。”
巫蘅又是一個“哦”,但明顯比方才要失望得多了些。
“再過幾日,我怕春光都不再了,今日我有遊湖之興,嫗可願隨我一道?”
流水宛如剔透綿軟的琉璃,晶瑩地吸納了兩岸山光,衣香鬢影,春日和暢。
巫蘅租了一條船下河,她記得順著這水流下去,可以看到湖心亭,那裡常有名士小聚,鬥詩斗酒,自是快慰平生的。
艄公撐篙的技藝嫻熟無比,船行在水裡,沒有感覺到一絲跌宕,巫蘅微微驚奇,遠遠瞥見八角飛簷,湖心亭一點,遙遙地在日光底下慵懶地倚著。
“嫗也有心事麼?”巫蘅見王嫗出門遊玩興致不高,遞上方才在街攤上買的幾個蒸餅。
王嫗搖了搖頭,“人老了,總有些力不從心,日後奴也不能在為女郎計謀些什麼,女郎想要的,不如便放著膽自去追求罷,至於我們,女郎完全不必顧慮的。”
巫蘅低頭道:“嫗不會老的。”
這聲音很輕,輕得愴然和不捨彷彿齊齊鑽出水面,揭開怯弱的真相。她可以不知禮數,不明白這個世道的規則,她自甘墮落身份,從心裡認王嫗和柳叟是自己的親人。
他們陪伴了她這麼多年,從揚州那事之後,他們便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走出夢靨,走入建康。
若她在這世上有什麼最不捨最尊敬的人,那就是他們了。
“人怎有不會老的?”王嫗露出慈和的微笑,她想說,女郎看似聰慧,原來也這般痴傻。
巫蘅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得眼眶微澀,她眨了眨眼撇過頭,河風吹拂著眼前稠密的鴉羽,逼退了那一分將落未落的水跡。
忽地,一個身影闖入眼中,巫蘅怔忡起來,那遠處朱雀橋邊迤迤而行的,一襲樸素的青衣,在橋邊瞪了她一眼的婦人,那不是巫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諾,你們要的洞房花燭,已經提上日程了。
麼麼噠,今天心情好的嘛,留言送上小紅包(^o^)/~
☆、受驚的謝泓
被她這麼一瞪; 巫蘅胸口一跳; 冤家路窄,她真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邂逅巫嬈。
船頭的王嫗顯見得也留意到了; 低聲道:“女郎,大女郎已被皇室所棄; 這個時候你萬不可親近上前; 以免惹禍。她心思不正; 有意害你。”
“這個我知道。”巫蘅從來不指望巫嬈能對她報以什麼善意; 她也沒那麼寬宏到原諒巫嬈對自己做過的那些過分的事; 一旦越過了底線,她不可能將這些自記憶之中抹除的。
巫嬈只是在河邊走,巫氏已被封了府邸,樹倒猢猻散,如今的建康巫氏算起來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她無家可歸,曾貴為皇妃; 曾經煊赫的身份讓她的心被極高地捧了起來,如今又被那給予她尊貴的人一手狠狠地摔落; 支離破碎。
她走到湖邊; 晴色方好,春日遲遲; 湖堤柳簾翠玉瓔珞般吹拂而飄然,她一腳踩入泥沙裡,方才就在想; 若是再往前一腳,徹底沒入湖中,這一切許是都結束了。
可是偏偏教她又看到了巫蘅!
在這麼瞟了一眼之後,巫嬈氣恨地轉身大步離去。
巫蘅也不知道她方才看她那一眼是什麼意思,不知怎麼的,心頭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她對艄公催促道:“靠岸吧。”
艄公自是答應了,船緩緩地往岸邊而去。
但這裡是下游,岸邊遊人如雲,沒有停歇泊船的地方,便只能先行往下游劃去,待找到一處合適的再上岸,王嫗見巫蘅心神不寧,握住她的纖手,道:“女郎想到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想,只是覺得巫嬈那性子,不對我做什麼,她是不會罷休的,今日就我與嫗出門,沒曾想過會遇見她,實在是大意情敵了,還是先上船離去,巫嬈之事,我要再思量該怎麼應付。”
不是巫蘅不願給巫嬈一個路走,而是因為,她實在太清楚太瞭解巫嬈。夢境之中百轉千折的鮮活,那個人的狠毒與陰戾已經鐫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而這些都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艄公的船在近岸處時,碧色的長篙撫一池出水,忽地一個矯健的身影越出水面,巫蘅和王嫗都駭了一跳,促起不妨,艄公也亂了亂心神,正要穩住水花,那人卻已飛快地竄上了船。
巫蘅半倚在甲板一頭,驚愕下生了恐懼,不遺餘力地要往後退。
“女郎!”
只聽得王嫗驚恐的聲音在耳邊嗡嗡迴盪,巫蘅被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