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沒有等到他。
落日殘輝斜斜穿過紗窗,昏黃荒涼。
一個黃昏,又是黃昏,為何離別總在黃昏。
她小心翼翼探頭探腦,這是辰師兄的房間,曾經是她無數次窺探卻不敢邁進一步的地方,現在她卻可以在無數師兄妹們豔羨的目光中自由進入,有時她會端著香噴噴的飯菜,有時只默默看他練功,她在一旁翻閱著那些無聊的武學典籍,偷偷瞥他練功時專注的樣子,又一本正緊的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今日卻不見辰師兄的影子,他每日這個時候都會在房中等她送來飯菜,為何今日不見人?
背後忽然響起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醜八怪,你還敢來辰師兄的房間?”
慕容狄香?
她身後簇擁著那群從來不會消散的人,全都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注視著一切,滿臉的期待,迫不及待的想看這場戲變得更加精彩。
女孩猛地轉身,吃驚地看著她:“慕容師姐,你怎麼會在這?”
辰師兄說過,他的房間從不許外人進入,除了自己。
慕容狄香冷笑一聲來到她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她的半邊臉瞬間紅腫,淚花溢滿眼眶。
“怎麼,這個房間我不能來麼?”慕容思想盛氣凌人的逼問。
“不、不是、、、”她又變回那個膽小怯懦的歐陽凌月。
她雖小,卻很是聰明,平日有辰師兄的庇護,慕容師姐從來不敢動她毫分,為何今日會這麼肆無忌憚?
他去了哪?
慕容狄香瞥見她四處尋找的眼神,嘲諷道:“怎麼,想找辰師兄替你出頭,好來報復我?”
她支支吾吾,被她逼得說不出話來:“沒、沒有,慕容師姐,我沒有想要報復你、、、”
“你以為我會相信?”慕容狄香根本不想聽她辯解,“實話告訴你好了,辰師兄從此之後再也不會來這玉山了,你永遠也別想再找到他!”
“這個房間師父他老人家已經給了我,從今之後,它就是我的了!”慕容狄香滿臉得意之色,刺得她雙眼生疼。
“醜八怪,你永遠不配別想和我搶!今日這房間是我的,他日,辰師兄也會是我的,你,”她翹翹的玉指盛氣凌人:“歐陽凌月,你只配看著我們朝朝暮暮雙宿雙飛,一隻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哈哈哈哈,四周熟悉的笑聲響起,比從前更加討厭,更讓她想哭。
她的目光沒有在這些人身上多作停留,只急切的在人群之後尋找著那個熟悉的人。
那個即使在洶湧的人潮之中也能一眼讓人永生難忘的身影,那個輕嘆一聲也能讓天地之花黯然失色的身影,那雙曾經悉心為她佈滿龜裂血痕的面板上過藥的骨節修長透明溫暖的手,那個如玉溫和她冰冷的心的少年,他,走了麼?
他走了。
沒有一個字,沒有一句話,沒有任何理由和前兆。
是走得太匆忙來不及告訴,還是,你認為根本沒有必要?
她記起了。
她不過是本門一個小小的燒火丫頭,被爹孃拋棄的孤兒。
她從小受師父精心培養,卻在無數次努力之後,終於被師父搖頭嘆息著認定毫無半點武學天分,最後被安排在廚房搭把手,也算有口飯吃。
她並無傾城之貌,其醜無比,廚房裡的阿年經常叫她?野狗?,每次下山採購,山下的大娘們總會用一種憐惜的目光看著她,甚至有一次,她瘦削的肩膀因為背了太多東西而終於累得承受不住,坐在路邊休息了一會兒,抬頭,面前已經放滿了大大小小的銅錢,還有一錠顯眼的銀子。
她記起了很多不願意去想的事情。
比如辰師兄和慕容師姐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對,他經常帶她去的那個山頭是他以前和慕容師姐每日練劍的地方,他們在那裡練著本門獨創的劍法,身姿翩然含情默默的注視著彼此,如一對神仙璧人。
連師父看見都摸著他長長的花白鬍子點頭:和辰天相配的女子,除了狄香,再沒有了。
比如師父曾經也將她叫去房中,嘆息著說,棲霞,你們真的不合適。
棲霞,雲霞棲落,多麼美麗的名字啊,卻不過是師父撿到她的時候隨口取的名字,只因那雲霞燦爛如殷色桃紅片片,落滿天際。
比如他看著自己雙眼時的眼睛永遠是失神,彷彿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比如那天,慕容師姐聽見師兄弟們談論他每晚回去林中教自己練武,一氣之下和辰師兄大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