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們之前才打定主意,在此等形勢混亂,深不可測之機,需要保持對皇家尤其是隆正帝的尊重。
而隆正帝又親書手諭,言辭誠懇的請他們出面。
牛、溫二人絕不會委曲求全,趟此次渾水。
欺人太甚!
兩位位高權重的軍方大佬,氣息凝重肅穆的坐在那裡,氣場威壓下,其他人就更不自在了。
蘇培盛和一位年老的宮中昭容倒也罷了,皇宮那個地方,沒有一個極強大的心臟,嚇也要被嚇死。
兩人只是繃著臉,垂著眼簾坐著。
相比之下,蘇培盛似乎還更輕鬆些……
但陪客的賈政和賈璉就顯得極不得勁了,他們方才剛剛得知了賈環命親兵砍下一百多人頭壘京觀的事。
兩人差點沒駭暈過去。
此刻再見到這等陣勢,滿心以為要大禍臨頭……
而這個時候,賈環一臉悲痛憤恨的走了進來。
第一眼看向的,竟是蘇培盛。
蘇培盛心底有數,他本以為賈環是裝的,只是,在和賈環有些泛紅的雙眸對上後,他就發現他錯了。
賈環不是裝的,他的憤怒是發自肺腑的。
嘶!
蘇培盛倒吸一口冷氣,心中頓覺不妙,這才陡然想起,賈家那輛馬車裡,雖然應該沒有送命,不然賈環早砍了白傑的腦袋,但肯定還是有人受了傷!
這……
想起賈環護短的性子,蘇培盛一時間,感到事情棘手了……
“牛伯伯,溫叔叔,爹。”
賈環冷冷看了蘇培盛一眼後,才一一招呼道。
看著賈環臉上極為沉重悲痛的神情,本想嚴厲訓斥他殘暴不仁的賈政,忽然罵不出口了……
而牛繼宗和溫嚴正兩人見此對視了眼後,眼神凝重,一起應了聲,就不再開口。
他們要讓蘇培盛先說……
蘇培盛直覺嘴裡發苦,只是,畢竟皇命在身,他又有什麼辦法……
“咳!”
蘇培盛清了清嗓子,含笑道:“寧侯啊,這個……今日之事,陛下得聞後,極為震怒,痛心疾首。
特意讓奴婢前來相告,對國舅府二等男白傑,及宗室諸王府世子等人的嚴懲。
白傑,革除二等男之位,圈禁於府,不得外出半步。
其餘王府世子,亦皆照此例,革爵,圈禁宗人府,終身不得踏出半步。
寧侯,陛下這次,可是下了狠手了……”
“不公。”
賈環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賈政、賈璉兩人聞言面色一白……
蘇培盛臉上笑容頓時凝固,道:“什麼?”
賈環直視蘇培盛,一字一句道:“本侯說,陛下此命不公!”
“環哥兒,你不要太……”
賈政再也忍不住了,他是儒教出身,最講究君臣父子。
誹謗君上,心存怨望,對他來說,實在太過了。
賈環看著賈政打斷道:“爹,家人無辜枉死,只將罪魁禍首奪爵圈禁,便是不公。”
賈政心裡只想著息事寧人,畢竟已經殺了一百多了。
可他聽到賈環的話,又不知該怎麼反駁,只能重重嘆息一聲,面色為難……
“那寧侯以為,如何懲罰才為公道?”
忽然,一直跟在蘇培盛後面沉默不出聲的那名銀髮老嬤嬤開口問道,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波動,眼神更是陰冷。
賈環瞥了她一眼,淡漠道:“自然該明正典刑,殺人者償命!”
“呵呵。”
老嬤嬤陰森笑道:“寧侯,白爵爺乃太后唯一侄孫,國舅府的嫡親獨苗。
其他人要麼是親王世子,要麼郡王府世子,正兒八經的龍子龍孫。
就為了區區一個小寡……”
“啪!”
毫無徵兆的一記耳光,眾人甚至都沒看清賈環的身形,那位太后宮中的老昭容話未說完,就倒飛而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張老臉高高腫起,滿眼的驚恐憤怒和不可思議看著賈環。
她想不明白,賈環怎地就敢打她,他怎麼敢?!
“環哥兒,住手!”
牛繼宗和溫嚴正都震動了,連忙喝住了還要再出手的賈環。
賈環緩緩收起就要踏下的腳,看著那位老昭容,寒聲道:“我賈家四世三公一侯,滿門忠烈,比那小狗雜。種尊貴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