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怎麼了?鬧鬧哄哄的,聽說環哥兒來了?怎麼著,去了莊子上缺銀子使,來找你舅舅來……當家的,你這是幹什麼?”
一個打扮豔俗的女人,語氣誇張的和趙姨娘有的一拼,可以看出,她是在模仿趙姨娘的風格……
她帶著一個丫鬟從後院走了進來,一臉的譏諷笑容,只是話沒說完,就看到錢啟跪在賈環面前痛哭流涕,頓時驚了,連忙上前,想要將錢啟攙扶起來。
錢啟非但沒有被她攙扶起,還一把將女子拉著一起跪倒在賈環面前,哭道:“三爺啊,您若是告了官,抄了小人這家,那我們一家就要被生生逼死啊。您不看在我的面上,也要看在你舅母……也要看在劉氏的面上,還有你表弟的面上,饒了小人這一遭吧。”
劉氏此刻已經傻眼兒了,不是說賈府的三爺已經被趕到莊子上了嗎?
現在這是……
賈環面帶冷笑的看著在他面前表演的錢啟,道:“你這麼哭一通,就要小爺放你一馬,你當小爺是什麼?慈善家嗎?”
錢啟聞言,心裡一驚,不過也終於知道賈環的來意了,他一把擦去臉上的眼淚,抬起頭看向賈環,大義凜然道:“三爺,你和我妹子如今去了莊子上,想必生活緊迫,手頭不寬綽。你放心,我這個當哥哥和……肯定不會眼看著你們受苦,你說吧,要多少銀子,一百兩,夠不夠?不夠我再加!”
對錢啟來說,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那就不叫事!
在他看來,賈環一個少爺羔子,不知柴米油鹽值幾錢,張口能要多少?
只要過了這一茬,他就立刻把鋪子裡的證據都毀掉,以後再想來一次,就萬萬不可能了。
“一百兩?”
賈環面色古怪的看著錢啟,然後陡然抬腿,一腳正中他的臉上,厲聲罵道:“你個混賬東西,真當你三爺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要飯的?一百兩?我娘給你的那些東西,哪一個不值個百八十兩?你就用一百兩來打發我?”
錢啟真的快哭了,被踹那一腳倒是小事,賈環小小年紀,就算鍛鍊了半個月,可又能有多大力量?關鍵是心裡窩囊。
他創業之初,的確是靠趙姨娘小偷小摸點東西賺了些銀子。
可趙姨娘這些年“撿”來的那些東西,加起來頂多也就值個四五百兩銀子。
就這,還是因為他打著那些衣裳,都是豪門大宅裡的女眷穿過的衣裳,賣給了一些有特殊性格的人,才得到的高價……
可是盤子定下後,憑藉的卻是他錢啟的商業才能賺下的家業。
只是,如今又哪裡說的清?
心裡哀嘆一聲,錢啟從地上爬起,繼續跪著,鼻血流著也不擦,看著怪嚇人的,他光棍道:“三爺,您說個數,我能湊就湊,湊不了,砸鍋賣鐵也湊,真要是湊不了,那也只能被三爺您投進大牢,只求您能給婦人和孩子一條活路。”
賈環見他鬆口,冷哼了聲,伸出了一個巴掌。
看著眼前的小小巴掌,錢啟只覺得肉痛,可如今人為刀俎,有什麼辦法,一咬牙,道:“成,五百兩就五百兩,我給!”
賈環冷笑了聲,道:“三爺我說的是五千兩!”
錢啟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黑,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昏迷,就見一旁的婦人“嗷”的一聲昏倒了。
錢啟見狀,慘笑一聲,環視周圍,除了賈環帶來的幾人面無表情外,他的傻兒子正躲在桌子下面,一臉害怕的巴巴的看著他,而老管家則跪在地上,一個勁的衝他使眼色,此刻他也不球知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錢啟嘆息了口氣,沉聲道:“三爺,到了這個地步,我實話跟您說,五千兩,我是萬萬拿不出的,就是賣了宅子和鋪子,都夠嗆。最多,最多我只能拿出三千兩,現銀只有一千五百兩,剩下的一千五百兩還要再去籌措籌措。您要是要,今天您先拿著銀子回去,最多三天,小的就把剩餘的銀子送去。您要是不要,那麼您現在就可以去調兵了……”
賈環聞言不語,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錢啟。
錢啟倒也豁出去了,一雙充滿哀傷的眸子就那麼直愣愣的回視著賈環。
看了片刻後,賈環緩緩的點點頭,道:“好,我就最後信你一回,拿銀子。”
錢啟長呼了口氣,站了起身,將劉氏一把抱起,對賈環道:“三爺,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賈環點點頭,沒有再出聲,回身坐回了椅子上,心裡長出了口氣。
原始資本的積累,果然充滿了血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