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的覲見禮,他的眼睛直視著賈環,用最真誠的聲音道:“三爺,這就是為何我們從來不敢對人說我們會騎射的原因。在這裡,我們是卑賤的異族,是要被防備的人。
可是,我們絕對不是什麼心存大志啊。
三爺,女真已經戰敗近百年了!當初歸順女真的博爾濟特氏因為布木布泰的緣故,整個部落都被屠的雞犬不留。
我是乞顏部落的,巴音是和碩特部落的,府上還有那古斯部落的,兀良哈部落的……
然而,我們這些部族,如今也只有我們這些人了。
在這裡,我們是異族奴隸,在草原上,我們是比奴隸還要低賤的罪民,連一些卑賤的奴隸都能隨意打殺我們。所以,我們回不去的。
三爺,我們學習騎射只是為了不忘自己的血脈,而且我們也只能學會騎射,學不會種地……
我們雖然會騎射,但我們從來沒有產生過不該有的妄想。
因為,我們的根已經斷了,對於今天草原上的部落來說,我們這些人早已經不是長生天的子民了,而是漢人的牧犬。即使我們回到草原上,也只是最低賤的罪民。
如此情形,我們又能有什麼妄想呢?
何況,我們的族人全部加起來,也不過才兩百多人而已……
三爺,您明鑑啊!”
說罷,帖木兒又砰砰砰的連續磕起頭來。
“行了行了!”
賈環聽他磕頭的聲音都替他疼的慌,打斷後,賈環有些怪異的打量著這個粗坯,道:“帖木兒,這些話,不應該是你說的,你也說不出這種話。你會煽馬我信,你會騎射我也信,可你會說這種話?我不怎麼信……”
帖木兒大手擦了把臉上的眼淚,道:“三爺,這是付鼐和納蘭教我的,他們說,如果三爺問出了我們會騎射,就一定會懷疑我們的動機。所以,就讓我把這些話背下來了。”
賈環聞言頓時樂了,玩味道:“你倒是誠實,可是,你們這一夥子把我算了個通透,讓我還怎麼敢用你們?《三國》你們聽過吧?你沒聽過付鼐他們一定聽過,楊修怎麼死的,他們不知道?”
帖木兒聞言茫然的看了賈環一眼,長滿毛的大手抓了抓茂密的頭髮,搖搖頭,甕聲道:“不懂,付鼐他們沒說怎麼說。”
賈環見狀哈哈大笑道:“這才是你應該有的狀態。”
帖木兒也不惱,沉聲道:“三爺,我雖然聽不懂您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您可能會擔心我們成為背主的奸奴。三爺,我們蒙古人,最知忠義,我們……”
賈環又不是真的只有七歲孩童的智商,哪裡會信這種話。
別的不說,就看那付鼐和納蘭森若將他算計個通透,就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會是什麼蠢貨。
實際上,無論是女真還是蒙古,雖然多有粗坯,但也都出現過不少智謀超凡的人傑。
蒙古不去提,打下了三分之二個地球的民族,只是靠騎射卻是解釋不通的。
再看女真,這個全部人口加起來也不過十幾萬的撮爾小族,卻在華夏曆史上兩度入侵擁有億兆黎民的華夏炎黃,甚至還主宰過數百年。
這些靠的難道只是四肢發達?
當然,賈環並不是真的擔心他們會有什麼妄念,做出背主之事。
很簡單,他們的家人都在賈家手裡,若有動靜,就是全部打殺了,對如今的賈府而言,也不過是拖到亂葬崗扔了了事。
只是……
賈環上前半步,半蹲下。身,平視著帖木兒,皺眉疑惑道:“帖木兒,你們幹嗎非要惦記著三爺我?真想找個強力人士投靠,那你們也應該去找大老爺,或者去東府找珍大哥也成啊。
別的不說,只要你們隨便露一手百步穿楊的騎射功夫,想來當個親兵護從還是沒問題的。何苦來找我這麼個奶奶不疼太太不愛的庶子?
我自然知道你們不敢背主,你們滿門的性命都在我賈府手裡,你們背什麼主?
只是,這個原因解釋不清,三爺我是萬萬不敢應承你們的。”
帖木兒聞言,面色連續變了幾變後,糾結的頭上青筋都暴起,他死死的咬了咬牙,然後才道:“三爺,不敢瞞您,讓我們追隨三爺您的主意,是上一代薩滿定下的。薩滿臨終前占卜過一卦,說……說三爺您是改變我們命運的人,讓我們一定要緊緊追隨三爺您。三爺,這是真的,千真萬確,我要是說謊,就讓我帖木兒的子孫都不得好死!”
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誓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