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心,兒子會保護你的。”
賈環鬱悶個半死,本來想忍下去算了,畢竟趙姨娘一心對他好。
可是到最後還是忍不下,如果不把理講清,不和她講明白,那他這個娘日後就是為他吸引仇恨的磁鐵……
如果只是罵他也就算了,可是連自己的女兒也罵的這樣難聽,實在不是什麼英明的做法。
忍了兩天的賈環一口氣說了下來。
“環兒,你失心瘋了,你敢教訓你娘?你可是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你這個忤逆的王八蟲子……”
趙姨娘緩過神來,瞪著眼睛看著賈環高聲罵道。
一旁的賈探春則怔怔的看著賈環,她從為想過,也未奢望過,有朝一日,她會有一個兄弟站出來替她做主。
賈環聽到趙姨娘還是這般罵,頭疼起來,他來回走了幾步,捏了捏眉心,對趙姨娘語重心長道:“娘,在這個府裡,咱們仨是最親最親的人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罵街,多難聽?這個時代,名聲最重要。不說三姐,就是兒子,日後總要娶妻吧?人家女方派人四處打聽,一聽兒子的娘整天罵兒子是壞了心的蛆蟲,你說說,哪個好人家還願意嫁給我?”
“好啊,連你也嫌棄娘是個小婢出身。嗚嗚……”
趙姨娘真的傷心了,以前賈環雖然很跳,動不動對她皺眉瞪眼爆青筋,但從來不會嫌棄她言語粗鄙。
因為他自己也是這般,而且在學裡和別人罵架的時候,還將她的優點發揚光大,並且推陳出新了……
可是現在,賈環的話卻說到了她心底最深處的傷疤,也是最自卑的地方,她沒文化。
趙姨娘痛哭出聲。
她要是繼續大喊大叫倒也罷了,可她這麼一哭一說,別說賈環,就連賈探春都覺得自己犯了忤逆罪。
賈探春看了看窗外,確定沒有外人後,撩起裙襟下襬,徑直跪下,然後又目視著賈環,道:“環弟,還不跪下。”
賈環無語,不過跪生母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也只能跪下。
趙姨娘哭了幾聲後,露出一隻眼睛看了看地上的兩人,終於止住了哭聲,反而變得有些得意起來,道:“你們終歸是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我就不信你們還真的敢翻了天去。”
賈環苦笑道:“娘,我剛才的話你可曾聽進去了?”
趙姨娘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氣道:“我聽進去個屁,你就是個錘子,以前還知道爭銀子,現在銀子送上門來了都不知道……哼。”
賈環聞言,看了眼一旁面色淡漠的賈探春,道:“娘,我不是不喜歡錢,可我喜歡錢,等我長大了自己可以去賺。我又不比誰笨,也不缺胳膊少腿,幹什麼不能掙錢,非得扣扣巴巴的從胞姐手裡掏銀子?難道在孃的眼裡,兒子就那麼沒出息?”
這話說的賈探春面色再次一動,目光有些怪異的看著他,有驚訝,有不信,還有欣慰……
人常言: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賈探春自然不是窮人的孩子,她一個月的常例銀子都夠鄉下普通的農戶過半年的了。
可是攤上趙姨娘這樣的一個生母,她要是再不早點成熟,那她過的估計會比現在還要苦十倍。
然而早慧的她,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被同胞兄弟保護的溫暖。
……
趙姨娘面色也有些複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正仰著一張稚嫩俊秀的臉望著她。
這張臉上,以前都是唯唯諾諾的神色,眼神陰私,躲躲閃閃,從來不敢正視他人的目光。
可是今天,趙姨娘卻看到了一張自信的臉,一張果毅的臉,和兩道堅定不移的目光。
趙姨娘沒什麼見識,也不懂什麼樣的人是有出息的,什麼樣的人是沒出息的。
但她總覺得,現在這張臉,似乎要比以前那張臉強的多。
最起碼,以前的賈環,是無論如何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兒子,好像一夜間就長大了。
如果說剛才的哭泣是她在撒潑乾嚎,那麼現在趙姨娘的眼睛真的有幾分溼潤了。
她一個奴幾輩生出的兒子,也能有出息?
趙姨娘以前從未想過,她的兒子也能像那些真正的大家公子一樣,玉樹臨風,倜儻不羈。
以前,她的兒子也確實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唯唯諾諾,粗鄙不堪,除了會在家裡鬧,和一些丫鬟小么兒們鬧,和她這個奴幾輩的姨娘耍橫外,在他的幾個哥哥嫂嫂和長輩面前,就跟一灘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