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頭上的稅收依舊少不了。
在賈府的農莊裡生活,不管怎麼說還能吃上飯餓不死,有衣穿凍不死……
賈府裡如今多是敗家子,不通世務,又要面子,到年下了莊頭去哭個窮,隨便送點野味銀子也就過去了。
畢竟,賈府也不指望這點佃租過日子。
可要是換一個主家,那真真是拿銀子當命看,佃戶們活的那叫一個苦啊。
最麻煩的是,就算是這樣的主家,如今都不好找了。
大秦承平安泰了一甲子,弊端漸顯,其中最嚴重的大概就是土地兼併問題。
農戶們無權無勢,哪裡經的起大戶人家的窺探,三下兩下,手中的土地就沒了。
如今想要佃土地耕種的無地佃戶不知道有多少,競爭相當激烈。
如果被賈環趕出去,那莊戶們拖兒帶女還有老的,可怎麼活?
這幾家莊戶相交了幾十年了,互相間都透過婚,彼此間不是親家就是妯娌的,真要有人被清出門去,其他人看著也不落忍。
他這個莊頭到時候,是真不好做人。
王貴連忙道:“三爺三爺,莊子裡的莊戶都是府上幾輩子的老人了,世世代代都在為府上種地。要是把他們開出去,那……那……”
王貴“那”了半天,也沒“那”出個所以然來,急的臉紅脖子粗。
他也知道,他們這樣做實在不地道,佃主家的地種,結果最後交的租子甚至抵不了主家幫忙繳納的稅。
這種事說破天也是他們理虧在前,傳出去,他們少不了落一個刁民的名聲,日後更沒人敢僱他們當佃戶了。
王貴急了,一咬牙,道:“三爺,我們願意多交佃租,只要不趕人,再多交一兩成,我們都幹。”
賈環笑道:“那你們日子還過不過了?”
王貴一臉慘笑道:“怎麼不過?窮點,緊點,總比流落在外面活活餓死強。”
賈環擺手笑道:“老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王貴聞言一怔,看向眼前這個小小人兒,卻不敢再只拿他當不通事務的小少爺羔子……
賈環繼續道:“首先,我不會再加租了,再加一兩成估計也沒幾個錢。其次,我不僅不會往外趕人,還會繼續招人進來。大概也就這兩天吧,會有幾個匠人到莊子上來。我的意思是,既然種地用不了這些人,你們中間有沒有人願意給我做活的?”
王貴聞言,雖不知賈環要搗鼓什麼,但聽說不往外趕人,已經是大喜,連連道:“當然願意,當然願意,再過個把月就要入冬了,大傢伙都沒事做,三爺能有活計做,自然是極好的,自然是極好的。”
賈環微笑道:“那就好,不過老王,我醜話說到前頭,我做的那些事都是需要保密的,有秘方。那些匠人我不擔心,身契都在我手裡,死活全在我的一念間,他們自不會出賣我。可莊子上的子弟,到時候若有人出了岔子,你不要怪我不顧你王家幾輩子的老臉,板子打下來,我可是六親不認的。”
王貴聞言,再看向賈環的目光,又有幾分不同了,他沉聲道:“三爺,你可能不知道。賈府的農莊不少,莊田加起來恐怕上百頃都有富餘。但佃租這麼低的,只有我們莊子。雖然名號上是四成,可真正交上去的,大概也就兩成。就算這樣,府上依舊給我們一直繳納著各種稅。
為什麼?因為這個莊子上不止我王家一家的祖輩是好漢,還有李家、郭家、趙家、孫家,他們的父祖輩,也全都是跟著第一代榮國公或者第二代榮國公出過兵放過馬的。有的殘了,有的廢了,還有的是跟著老榮國公一起戰歿了。
正是因為這樣,府上才會白白養了我們幾十年。給我們地種,幫我們納稅,還不收什麼佃租。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府上不欠我們什麼,是我們欠府上的。所以,對府上將莊子給了三爺,我們換了主子的事,我們心裡都理解,我們也願意跟著三爺一起幹。
三爺,小老兒想說的是,我們這樣的人家,是和賈家血肉相連的人家,是真正的老人,如果三爺連我們都不信,那你還信誰呢?
如果我們的子弟做出了背叛三爺的事,那他背叛的就不止是三爺你一個人了,他背叛的是他的祖宗,是他的血脈和姓氏。這樣的人,就算死了都進不了祖墳。老漢我斷斷不會相信莊子上會有這樣悖逆之人的。”
賈環聞言沉默了會兒,搖頭笑道:“是我想岔了,老王你莫怪,不是我刻薄寡恩,實是我不知道你們的來歷,都是忠良之後啊。不過,就你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