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笑道:“這才是糊塗話,大丈夫成家立業,成家在前。你也說了我公務繁忙,可我還不是早早就娶了親?
你這幾年歷練下來,愈發沉穩幹練了,也能當大事了。
如今都中年輕一輩人裡,比你更能幹的,我也看不出還有幾個。
只可惜你武藝平平,上不得戰場,立不得戰功。
若只是隨意帶上你去沾光,卻不是對你好,而是辱了你。
不過,後勤功勳亦大,總找個機會,我在陛下面前,跟你磨個世爵。
如今,我先為你尋摸一個好女子,成了家業……”
“三爺……”
王世清確實歷練出來了,見賈環拿定了主意,也不再推脫,只是……
“能勞三爺做媒,是我的福氣。只是,還想求三爺務必答應一件事。”
賈環聞言笑道:“這是有心上人了?說說,哪家的大家閨秀?我親自上門去給你提親!”
王世清一窘,搖頭道:“並不曾有,只是擔心,三爺相熟的都是高門大戶,這般府第出來的千金小姐,非世清所能相配……”
賈環聞言眉頭微皺,道:“這又是什麼話?
你不是矯情的人,怎麼說出這般沒道理的話?
到底什麼理由?”
王世清苦笑了聲,道:“三爺,我是庶出,如今家裡的老太太,雖是生母,卻非嫡母。若是娶了高門貴女……”
賈環聞言頓時瞭然……
和趙姨娘的情況差不多。
即使因為賈環的面子,包括林黛玉薛寶釵之流,都敬著她。
可真正相處起來,卻仍是極不自在。
稱呼姨娘顯得不恭,稱呼太太又僭越了禮儀。
讓人聽了,要被笑話去。
她們尚且如此,還有一個贏杏兒更加作難。
迄今為止,雖然贏杏兒每每相送諸般禮物於趙姨娘,卻還從未過門拜會過。
不是她端著架子,實在是……
不知該以何等禮節相會。
還有牛奔、溫博、秦風他們,與賈環是真正的兄弟之義,更是通家之好。
常來給賈母請安,卻不曾提出要拜會趙姨娘。
也是這個道理。
大規矩所限,再加上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說逾越就能逾越的。
真要逾越了,反而會給人留下說嘴的話柄。
不知禮三個字,在這個時代,是極重的批判。
不僅批判晚輩,連同長輩甚至家門門風,都要受到牽連。
因此,若是王世清娶一個貴女,他都不好讓人家明著跪拜他生母,因為與禮法不容。
就算人家願意,人家的家裡都不會高興,沒的生出嫌隙。
可是讓他母親委屈了去,卻更是萬萬不能了。
王世清侍母至孝,這一點和賈環極像。
儘管他娘說過,為了他能娶個體麵人家的姑娘,可以另府別居,但這個說法在王世清這裡是一萬個不可能的。
這也是他遲遲沒有娶親的緣故。
賈環點點頭,道:“那也行,說個清白人家就說個清白人家。你還別說,你沒這個要求,我還不知道給你挑哪個。有了這個要求,我反倒有了人選……”
見王世清抬起頭巴巴的看著他,賈環哈哈一笑,道:“你別急,那人家是我家親戚,家裡人嘛,老實說,不怎麼樣,日後你別慣著……
但那姑娘,絕對是第一等的好女孩。
相貌出眾,性子端莊平和,自重自愛,雖然家境不寬裕,卻沒有娟狂自卑造作之氣,很難得……
至於成不成,我還得先問過別人的意見,你別高興太早!”
王世清聞言,聽賈環說的那麼好,頓時樂了,嘴咧的大開,董明月見了都忍不住笑出聲,讓他臊紅了臉,道:“我還真要謝謝三爺操心,家裡老太太為這事,每每流淚,還說要搬出去住,不願連累我……
為人子,若是為了這事,逼得生母別居,那真真是無顏見人了,更不當人子。
只是尋常小門戶的女孩子,家母又擔心有小家子氣。
如今三爺這般說,定然是極好的。
不過……此事還得勞三爺,去給我娘說說……”
賈環道:“這沒問題,其實不用我去,你就直白跟你娘說,是我家親戚,或者,那位是我的義姐,想來老夫人不會再困擾。”
王世清聞言,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