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賈環,面色有些木然,緩緩的道:“環哥兒,你自己看著辦吧,能救,則救。若是救不得,就……”
“老太太,您別傷心太過。以三弟和皇上的關係,定然能保得表叔家無礙的。”
一直沉默的賈璉,忽然強笑著安慰道,面色隱隱發白……
賈母見之一怔,賈環也是一愣。
祖孫倆對視了一眼後,賈環分明從賈母眼中看到了恐懼之色。
賈環的面色也凝重起來。
賈母轉頭看向下方賠著笑臉的賈璉,寒聲道:“鏈兒,你說實話,你有沒有……”
“老太太……”
賈母的話沒說完,忽然,內宅女管事林之孝家的,從堂外面色倉惶的走了進來,人未站定,就急道:“老太太,三爺,外面有官軍在門口,忠怡親王贏祥帶人上門,說是奉旨拿人……還要來給老太太請安……”
“什麼亂七八糟的?拿人請什麼安?”
賈環見賈母唬的幾乎暈厥過去,忙喝了聲,說道。
林之孝家的哪裡懂這些,只是伸手指了指堂外,道:“那位王爺就在外面候著……”
賈環聞言,冷眼瞥向面無人色的賈璉,然後對同樣面色悽慌的李紈道:“大嫂,帶姊妹們去西暖閣。”
李紈不敢猶疑,忙帶著賈迎春等人去了裡間躲避,薛姨媽也一併去了。
然後,賈環對賈母笑道:“老太太放心,沒多大事,想是有人胡亂攀咬。”
賈母牙關緊閉,一雙老眼死死的盯著面如死灰的賈璉,費了老大的力,才吐出兩個字來:“孽障!”
說罷,老淚滾滾而下,轉頭對賈環道:“環哥兒,保住你鏈二哥……”
賈環微微點點頭,道:“孫兒先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說罷,走下堂,出了門,站在抄手遊廊上,就見贏祥負手而立於紫檀大插屏前,仰頭看著壁畫。
賈環道:“王爺去而復返,所為何故?”
贏祥畢竟是半步天象,此刻已不見之前的悲色,他轉過頭,看了賈環一眼,輕輕一笑,道:“昔年魯子敬過尋陽而遇呂蒙,言道:三日不見,卿今者才略,非復吳下阿蒙。
怎地,賈環,你我三刻不見,就大有長進了。
言談已然不俗。”
賈環抽了抽嘴角,道:“忠怡親王有話快說,裡面嚇了個半死,磨嘰個什麼……”
贏祥聞言,呵呵笑出聲,道:“這樣才正常些……本王欲入內拜見老夫人,方便否?”
賈環見他這熊樣子,也知道情況不會惡劣到哪去,事到如此,也只能點頭,伸手道:“請。”
贏祥點點頭,大步入內。
賈母被鴛鴦攙扶著,顫巍起身,要以國禮相拜。
贏祥忙避開,笑道:“太夫人不必多禮,來時皇上再三叮囑,不可驚嚇住太夫人。”
賈母聞言,青白的嘴唇顫了顫,道:“老身謝陛下隆恩!不知王爺此來,可有甚公務?”
贏祥聞言,面上笑容漸漸斂去,看向一旁唬的全身顫慄,幾不能站的賈璉,沉聲道:“賈璉,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本王給你一個機會,你還有何話要說?”
賈璉聞言,想張口,可心裡的恐懼幾乎吞噬了他的自控能力,牙關竟張不開,只是冷汗層出。
“孽障,還不快說,說!!”
賈母見狀,心急如焚,狠狠的頓著手中銀拐,厲喝道。
被這一喝,賈璉倒是回過了些神,“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哭道:“老太太,我被人給哄騙了啊!前兒表叔做東道,請孫兒去吃席。
他們本來只是吃酒,可一直說好話,灌我酒。
表叔是長輩,我不好推辭太過,就多飲了幾盅。
可誰知,喝了一半就喝暈了,他們趁機拿著孫兒的手,在……在詔書上按了手印,畫了押。
待孫兒醒來後,被威脅,只能又簽了字……
老太太,孫兒是被史家誆了的,孫兒冤枉啊!”
賈母聞言,面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對她來說,這是最殘忍的事。
她的孃家侄兒,要坑害她的親孫。
見賈母遲遲不開口,賈璉又轉向賈環,大哭道:“三弟,我真不知道,他們會給我設套,我也不想的,我是被他們給誆騙了的……”
賈環輕輕的呼了口氣後,看著賈璉,輕聲道:“他們,只讓你簽字?”
賈璉聞言,哭聲一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