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歷朝歷代皇室都最忌諱的巫蠱之事,依舊沒能夠徹底打敗太上元后這一支的子孫。
贏皙雖被圈禁,卻依舊享受親王之尊。
太上皇每年年節賞賜給宗室王公的御品,鄭親王府都冠絕宗室諸王……
由此可見,太上皇對這一支,是多麼的寬容和溺愛。
然而,愈是如此,賈環心中也就愈是不安,對太上皇的腹誹也就越多。
他老人家睿智英明一輩子,偏偏在這件事上看不開。
難道他以為,真的能活一萬歲,庇佑這一支一萬年?
他現在對這一支愈寵愛,後繼之君,就會愈發視這一支為眼中釘肉中刺。
因為,相比於這一支而言,其餘任何皇子皇孫,都相當於“庶出”。
唯有這一支,是真正的嫡元子孫,比其他任何都更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這也是時至今日,士林中依舊有不少人為這一支說話,心向他們的緣由所在。
因此,可以預料到,太上皇龍御歸天的那一日,就是皇帝對這一支展開無情打壓的那一天。
不管誰登基,都容不得臥榻邊,有一個比他更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而寧國府中,卻藏著一個這一支所出的金枝玉葉。
無論哪個皇帝在位,在得知這一點後,想來都會問賈環一聲:“你賈家,意欲何為?
意為廢太子翻案乎?”
還是那句話,任何事,一旦涉及皇權,將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尤其是像賈家這樣的軍方巨頭,更忌諱沾染此事。
如果賈環是一個冷血梟雄,那麼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回去,讓秦可卿無聲無息的消失……
就當這個人,從來都未出現過一樣。
日後就算有人翻舊賬,可死無對證,誰能拿他如何?
此舉還能像皇帝表明心跡。
畢竟,秦可卿是賈珍甚至是賈敬時代的因果,與賈環無關。
可謂一舉兩得。
但是顯然,他不能……
如果他這樣做,他也不叫賈環了。
最重要的是,連贏皓都知道了這件事,更何況是,黑冰臺和中車府……
念及此,賈環心中倒吸一口冷氣,站起身來。
轉過身,他看著目瞪口呆的贏遈,沉聲道:“忠順王,你涉嫌巫蠱咒上,大逆不道。
如今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滅口。
你還想抵賴嗎?”
“你……你你……你血口噴人!”
忠順王贏遈面色那看之極,厲聲否認道。
不過他看到賈環一副冷笑不屑的模樣,心中也怕了。
換做大秦朝內其他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勳貴,哪怕是牛繼宗、溫嚴正他們親至,贏遈都不會忌憚。
因為這些人在他沒有徹底倒臺前,還都知道遵守人臣之禮。
如果是他們在此,贏遈有信心讓他們守禮退下。
最不濟,也是僵持著。
可是眼前這個小赤佬,和他們完全不同,是大秦朝第一異數。
太上皇在時,他有太上皇護著。
太上皇閉關,他有隆正保著。
那麼多御史言官彈劾他的奏摺,估計隆正帝連看都沒看,就令黃門送進了焚燒爐裡燒了。
儘管,贏遈也沒指望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彈劾倒賈環。
可是由此可見,在兩代帝王心中,對賈環的愛護,尤其是太上皇……
贏遈想不通,難道就為了一個已經死了三十多年的賈代善,和死了更久的第一代榮寧二公,太上皇就這般維護賈環?
可隨即贏遈又每每否定這個想法,自古無情帝王家,豈是說著玩的?
連自己的手足和血脈都無情相待的帝王,又怎麼可能惦記幾個死人這麼久?
可是除此之外,贏遈又著實想不出其他原因。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總之,面對油鹽不進的賈環時,他打心底裡感到忌憚。
他怕這個賈家莽三郎會忘記尊卑亂來……
因此,他面色愈發陰沉,目光忌憚,看著一步步向前走來的賈環斥道:“賈環,你休要放肆!孤王,孤王要去見太后!”
賈環聞言,頓住了腳,冷笑一聲,道:“正好,先順路去大明宮吧,請!”
贏遈怒視了他一眼,哼的一聲,而後甩袖,大步朝外走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