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
還有薛蟠與賈璉高聲說笑的聲音,極為得意。
等眾人走近了後,薛蟠等人立刻上前請安。
二門口前的空地上,除了一長溜極為吸引人的罩著帷帳的高大籠車外,還有一頂小轎子。
賈環先一步上前,與薛蟠笑著見過面後,目光便看向了那十數座高大的籠車。
嗅著空氣中的腥羶氣味,心裡多少有些數了。
不過薛蟠卻沒急著給眾人看籠車裡是什麼玩意兒。
對薛姨媽露了個得意的笑容後,轉頭朝後面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高喊了聲:“出來吧。”
眾人聞之納罕,隨之目光看去,只見從後面走出來一個青年。
身著雖並不華貴,卻也得體。
面容清秀,目光清正,無邪色,舉止較為得體。
他幾步上前來,跪倒在地,對著薛姨媽磕頭拜道:“侄兒薛蝌,給伯孃請安。”
“蝌兒?怎地是你?你怎麼來了?”
薛姨媽見到來人,當真是又驚又喜,看著地上的少年,高興道。
薛蝌抬頭回話道:“侄兒是遵了母命……蓋因父親當日在都中,與梅翰林家定下了妹妹的婚事,原本定著是來年再送嫁。可父親去了後,母親近又得了痰症。
母親擔心,會耽擱了妹妹。
正巧又逢大兄來信,要我置辦一些東西,而後招我進京做事。
所以母親便讓侄兒先送妹妹入京,與梅家商議,看能否早一年進門……”
眾人聞言,紛紛一怔。
不過再想想,心裡多少也就明白了些他家的苦心。
薛家家主去世後,薛蝌父親也跟著去世了,薛家的根基動搖,家勢開始衰敗。
想來,薛家對當日定下來的親事,多少有些焦慮……
畢竟,薛家家主和薛蝌父親在世時,薛家乃皇商之家。
可他二人去世後,薛家就從皇商之家,跌落變成了普通的商戶之家。
儘管薛蟠還在戶部掛了個名兒,也只是一個虛名兒罷了,卻不再是皇商。
因為真正的皇商,是在皇家內務府掛名的。
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薛家為皇商時,既富且貴,與翰林清貴之家結親,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可當薛家成了普通商戶之家後,這門親事,瞬間就變得極為不平衡起來。
商賈本賤業,普通人家都不恥,更何況是翰林清貴之家……
因此,薛家有此焦慮,也是有的。
再者,若能趁著薛蝌之母尚在時,將婚事辦下來,那麼薛家女出閣時到底還是有親之人,有母尚存。
而若是待薛蝌之母也去了,那薛家女就真正成了孤女了。
無依無靠……
當今世風,最看輕這般無福孤女。
薛家母為母之心如此,卻也可以理解。
一時間,眾人心中憐惜之意大生。
薛姨媽聞言嘆息了聲,對薛蝌道:“既然如此,琴兒何在?”
薛蝌聞言,忙起身,走到後頭小轎邊,對轎里人道:“妹妹,快下來吧,榮國太夫人、夫人和伯孃都已經出來了,快出來見禮。”
小轎中傳出輕輕一聲應,而後在眾人矚目中,從小轎中走下來一位姑娘。
年紀看起來不大,頂多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
可是,卻真真長了一副好相貌。
她的美貌,不似賈家姊妹那般,總有一處極為鮮明,給人留下鮮明印象的地方。
她的美貌,似乎每一處都美到了正點。
少一分則不美,多一分也不佳。
眉不似黛玉之煙籠眷煙眉,而是一對標緻的柳葉修眉。
眉色不濃,亦不淡。
一雙眼睛,雖無黛玉之靈動,也無湘雲之明亮、可卿之幽情,卻也是一雙極標緻的清亮杏眼。
再加上鼻口乃至身量各處,皆為如此,添一分不美,減一分不佳,均恰恰正到好處。
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當真就如同畫兒裡專門畫出的標緻仕女一般,每一處都是精心雕磨而出的。
最難得的,是她身上沒有小家子氣的矯揉造作之態,見眾人的目光齊聚在她身上,也並無多少窘色,目光純真爛漫,面帶微微笑容,邁步走到眾人面前後,款款屈膝下拜,道:“小女寶琴,給榮國太夫人請安,給伯孃請安!”
聲音清脆,動聽,無妖媚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