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升實地考察過梅溪鋼鐵廠的運營狀況,也研究過孫亞琳的報告,對梅溪鋼鐵廠短時間的運營轉變,印象非常深刻。不管梅溪鋼鐵廠以前存在怎樣的問題,只要能把當前的經營狀態維持下去,就是一個極有潛力的優質客戶。
對業務剛剛發展到東華地區的業信銀行來說,張力升出面拉一下關係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更何況沈淮是總行監事沈山的外孫,父系這邊的親屬在國內的背景更深厚,不要說張力升了,便是省行的姚榮華都不敢輕視。
張力升作為國內的老銀行,要比那些外資股東推薦的海外高層管理人士,務實、圓滑得多。他甚至可以不用特別敷衍東華市的官員,對沈淮倒不能太怠慢,他甚至還擔心在鄉鎮酒店裡安排宴請是不是檔次太低了一些。
不過趕到鎮政府當面邀請之前,張力升親自跑到渚溪酒店看了一下用餐環境,看到經理年輕又漂亮,也就恍然有悟,不再提宴請換地方的事。
不要看張力升只是業信在東華分行的籌備負責人,地位也遠遠不是鄉鎮幹部能比的。特別是銀行又掌握著地方極需要的金融資源,即使彼此互不統屬,何清社、郭全等人,在張力升面前也會自覺矮人一等。
在梅溪鎮設立營業網點的事,孫亞琳白天有跟張力升交流過。
不說沈淮的背景,梅溪鋼鐵廠九四年將以四個億為產值目標,哪怕是專為拉攏住這麼一個客戶,也有必要在梅溪鎮設一家營業網點。
梅溪鋼鐵廠是鎮屬企業,將來沈淮高升他就,掌握梅溪鋼鐵廠的,很可能還將是梅溪鎮推選出來的官員;而在梅溪鎮設立營業網點,也免不了要跟鎮政府打交道——張力升對何清社、郭全這些地方官員,也是不會馬虎的。
不過這次晚宴,是沈淮召集的,赴宴的人選,張力升也是聽從沈淮的安排。
鎮政府的接待室相對簡陋,以往也是把渚溪酒店當作接待點,雖然還沒有到用餐時間,沈淮、何清社便與張力升先去渚溪酒店的會客廳交談。
渚溪酒店三樓有專門的會客廳,裝潢豪華,與客房部的電梯一樣,都是當初梅溪鎮建造文化站大樓超規格的地方。
走到渚溪酒店之前,看到褚宜良、褚強父子將車停在門廳裡,褚強跟褚宜良的司機,正開啟後備箱把兩箱五糧液抱出來。
“褚總,我代人請你赴宴,你也沒有必要自備酒水吧?”沈淮笑道,要褚宜良把酒趕緊放回車裡去,人過來說話。
這年頭官員吃飯,拉上私企老闆,自然是叫私企老闆跟著買單的。褚宜良接到兒子褚強的電話,沒有多想,就一口答應下來,還親自先趕來渚溪酒店確實選單,怕一些高檔菜餚可能會缺了。
沈淮即將接替杜建擔任黨委書記的事,雖然沒有大肆傳開,但在政府大院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這年頭,官員在外面吃頓飯、泡個澡,讓你趕過來付帳,就是看得起你。
對於梅溪鎮這個新的書記,褚宜良只苦於沒有太多的機會親近,哪裡不吝嗇給敲詐一頓飯?何況沈淮沒有吃完飯喊你過來付帳,還讓你同桌陪席有聯絡感情的機會,就已經是相當給面子了。
九三、九四年,五糧液比茅臺還要上檔次一些,基本上也能配得上國內的高檔酒席。褚宜良車後備箱裡總是擺著兩箱五糧液,就是方便隨時請客吃飯能用上,這會兒正要兒子褚強跟司機把酒水搬到包廂裡去,乍聽沈淮從後面走過來,說了這話,褚宜良當下心裡就是一沉。
雖然看到沈淮臉上掛著笑容,褚宜良還想岔到別處去了。
酒店對外營業,酒水利潤最高。在渚溪酒店開一桌兩千元的選單,由於有些高檔菜還需要臨時去配,甚至都賺不了一半的毛利;但一箱五糧液喝下去,酒店就能輕輕鬆鬆的賺上千元,這還是相當厚道把真酒拿出來給你喝。
褚宜良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在商場摸爬滾打了十多年,怎麼犯這種低階錯誤?這渚溪酒店的老闆娘跟沈淮是什麼關係,他搬兩箱五糧液上樓去,不是要讓渚溪酒店的老闆娘少賺這筆酒水錢嗎?要是別人都效仿,這不是往沈淮臉上抽嗎?
褚宜良趕忙使眼色叫褚強跟司機把酒水放回去,跑過來笑道:“上回跟沈書記喝過一回酒,覺得沈書記的海量,這不是怕把渚溪酒店的五糧液喝光了,拿兩箱先放櫃檯寄著,以免存糧告罄,到時候捉急。”
沈淮笑了笑,給褚宜良介紹張力升、孫亞琳,說道:“業信銀行要在東華髮展業務,也會在梅溪鎮設營業網點,張行長、孫經理託我介紹有潛力的優質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