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現在可以說將梅溪的產業格局完全對外開啟。
將梅溪電廠、梅溪港碼頭的半數股權轉讓出去,不要說以後卡競爭對手的脖子了,就是常規的利益傾斜都很難實現。
省鋼以及富士制鐵,都不是單純追求投資利潤的尋常企業,他們一旦有機會平等的參與梅溪鋼鐵產業的整體佈局,利用梅溪發展鋼鐵產業上的優勢,完善、加強自身的產業結構,才符合他們最核心的根本利益。
長青集團的總資產規模那麼龐大,所追求的也不是什麼伴隨高風險的高利潤,而是穩定、可以預期的長期收益。故而對長青集團來說,比起單純的股權投資來說,更深層次的參與國內產業鏈群的深度發展,才更符合他們的長期利益。
故而,省鋼、富士制鐵以及長青集團,一旦能有機會參與梅溪電廠、梅溪港碼頭二期工程建設,有機會共同掌握梅溪產業佈局的上游資源,進一步的投資電爐鋼及鋼鐵深加工專案,讓梅溪產業上的優勢,更充分的發揮跟釋放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相反,這恰恰是沈淮所期待的結果。
這樣做,既有利於富士制鐵加快其在海外的產業佈局,延伸、加強他們在海外的產業鏈,也有利於省鋼調整自身的產業結構,更有利於長青集團的亞太事務發展佈局。
要說有什麼不利,那也對梅鋼在梅溪的後續發展會有不利。
由省鋼作為省屬重點企業之一,在省裡具有比梅鋼更強勢的地位;富士制鐵、長青集團在資本及技術,也有著比梅鋼更強勢的地位——一旦讓他們聯手起來有機會參與梅溪在整體產業佈局上的建設,他們自然也將擁有比梅鋼更強的優勢,反客為主,鳩佔鵲巢,反過來壓制梅鋼在梅溪後續發展的事情,也不是沒可能發生。
要說有什麼是有利的,那就是對梅溪鎮更快速的發展、對梅溪新區的加速成形,整件事會起到強烈的催化跟促進作用。
省鋼真要聯手富士制鐵、長青集團把這件事做成,將給東華帶來近二十億的直接投資——在九五年,梅溪鎮獲得的全部投資,也就二十五億左右——將使梅溪繼續成為拉動東華經濟快速增長的發動機。
整件事由於海豐集團會參與進來,譚啟平也有可能積極引導,明面上有可能會鞏固譚啟平在東華的地位,實際上則是相反的。
謝家的海豐實業,在國內要算龐然巨鱷,但整體實力相對弱小,總資產規模也就在十億左右。
在合資鋼廠的股權投資以及下梅公路改造工程上,海豐實業已經消耗了大量的資金,在後續的梅溪電廠、梅溪港碼頭二期工程建設以及省鋼提出的要直接再建一座一百萬噸產能的電爐鋼專案,能動用的資金十分有限,必然會給省鋼、長青集團以及富士制鐵邊緣化。
長青集團與富士制鐵到國內投資,不會流露明顯的政治意圖(孫啟義並不能最終代表長青集團的態度),一定要說這件事會帶來什麼明顯的政治傾向,那就只能是代表省長趙秋華的省鋼起主導作用。
省鋼在東華地位的強化,將直接加強趙秋華、虞成震一線在東華的勢力,這也就為沈淮的倒譚計劃鋪墊出最大的背景。
當然,沈淮他們也不是沒有疑慮。
現在的局面,把譚啟平趕出東華,實際得益最大的,是趙秋華,將可能導致趙秋華一系官員在東華全面佔據優勢。
整件事對梅鋼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以及倒譚計劃暴露或完成之後,在宋系內部所導致的對沈淮的評價,是有利還是有弊,都需要深思熟慮。
即使性格潑辣、果敢決斷的孫亞琳此時也是深感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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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端著紅酒杯,看著腳下倫敦金融城璀璨的夜景,輕輕的咬著嘴唇,過了良久,才轉回身來,坐在窗臺上,跟孫亞琳說道:
“為了梅鋼未來的發展,我必須要賭一次。”
“此時將譚啟平趕走,會讓虞成震等趙秋華一系的官員在東華佔據絕對的優勢,對梅鋼未來在東華的發展,未必有利,”孫亞琳說道,“你真要冒這個險?”
“譚啟平在經濟建設的經驗短缺,對工業化運作不瞭解,實際上還談不上致命。真正叫我擔憂的,還是我即使此時跟他和解,也不能彌補早就埋下的痕跡。一旦將來再有衝突,宋系內部多半還是會站出來搞平衡。譚啟平離開東華,趙系看起來會大佔優勢,但我要是跟趙系官員起衝突,宋系至少會站在我這邊、支援我,不會扯我的後腳,也不會讓小姑跟宋鴻軍夾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