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掙錢還債,沒空去探望孫菊花。
楊老漢盯著那二十個銅板瞧了瞧,哭的更厲害了,“光買藥有什麼用,家裡那麼多田地需要人幹活,我快要累死了啊!”
《大周律》規定,十五歲以前的成年男子每人可分得五十畝田地,女人孩子不分地。
楊老漢孫菊花跟著楊玉石住,他們老兩口和楊秋草要忙活一百畝田地。
這麼多地憑著他們仨肯定忙不完,以前他們都是喊楊大金楊大銅楊大銀過去幫忙,有時候還會叫上已經出嫁的楊春草楊夏草。
但今年情況不一樣,孫菊花躺了,能幹活的只有他和楊秋草。
他去喊楊大銀楊大銅,這兩兄弟紛紛拒絕,說楊大金現在掙了銀錢,讓他來找楊大金借錢僱傭人幹活。
楊大銀楊大銅紛紛拒絕,他只能過來找楊大金了。
“我也有活要幹。”楊大金道。
以前他老實,而且他是大兒子,所以楊老漢喊他過去幹活他一般都答應,甚至還會帶上全家一起去。
但自從孫菊花把周月蘭賣了之後,他徹底死心了。
他之前總想著孝順可憐楊老漢孫菊花,可誰來可憐他?
誰來可憐家裡幾個孩子?
所以他現在對楊老漢孫菊花的態度就是面上過得去就成了,想讓他回到以前那樣的任勞任怨,沒門。
“可家裡的活兒實在是做不完啊……”楊老漢繼續哭訴,重點強調了孫菊花的慘狀。
這幾天孫菊花的確挺慘的,他家一百畝田地,全靠人工灌溉,他老,楊秋草小,所以孫菊花不得不拖著病體上。
他家的田地距離小河遠,距離水井也遠,於是孫菊花留在水井旁負責打水,他和楊秋草負責把打上來的水挑到田地裡。
孫菊花背上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崩裂了,他累的直不起腰,楊秋草累的連做飯的力氣都沒有。
孫菊花原本就十分的慘狀在楊老漢的敘述下成了十二分,楊大金聽的有所觸動。
楊淼時刻注意著他的神色,見他這樣,忙道,“爹,你忘了咱家二十兩銀子的債務了?”
楊大金聞言立馬咬牙,“沒忘。”
“憑什麼只來找你?就你一個兒子?”楊淼又問。
這話一出,楊大金還沒回答,楊老漢先罵上了,他罵的是楊大銀和楊大銅,各種難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倒。
楊淼皺眉,不耐煩的打斷他,“你要罵出去罵,想讓我爹給你幹活,先把你其他兒子叫過來再說。都是兒子,不能我爹一個人幹活。”
楊老漢聽了這話,立馬抹淚,“他們把門關著,連門都不讓我進。”
“那你去告啊!告我爹的時候不是挺利索的嗎?”楊淼冷笑。
“我這會兒累的路都走不動了,怎麼去告?要不你把你家驢車借給我用用。”楊老漢道。
“不借。”楊淼說著抬手就把籬笆門給關上了。
原來是想借驢車。
沒門。
“大金,你有驢車,你就幫幫我和你娘吧……”門一關,楊老漢又開始哭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配上他滿臉的皺眉和花白的頭髮,看上去很是可憐。
楊淼直接把楊大金拉走,“爹,你還有活兒沒做呢!”
茅草屋裡的地面得剷平整了,蓋房子剩下的邊角料得收拾整齊了,馬上天要黑了,該做晚飯了。
楊大金聞言,咬了咬牙,轉身拿起鐵鍬繼續未完的活計。
楊淼則是拉著周月蘭做晚飯。
楊家人繼續忙活,楊老漢就坐在門口哭,等楊家人把飯做好,他依舊在哭。
哭了這麼久,他聲音已經沙啞,聽上去更刺耳了。
楊大金被他哭的心裡煩亂,楊淼看他臉色陰沉似水,乾脆講起了家裡的難處。
蓋房子,這是必須的,不然麥子收下來沒地方存放。
還有二十兩銀子的債務,人封家不催但她家得自覺呀!
楊大壯幾個的讀書問題,楊玉石讀書讀瘋魔了,絕對不能讓楊大壯幾個也走上歪路。
這一系列的問題正是楊大金想的最多的,被這幾個問題分了心思,他熬到了晚飯結束。
晚飯之後,楊老漢繼續嚎,求著楊大金去幫他幹活,求著楊大金把驢子借給他。
楊淼真的佩服他的毅力,人不要臉真的是無敵了。
“睡覺睡覺,累一天了,明天還得早起幹活。”楊淼催促眾人快回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