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瞬間蒼白了幾分,整個人搖搖欲墜的。
“淺淺,淺淺,你別嚇我啊……”賀知微趕緊扶過了原淺。看著一向笑得溫婉的女孩,這時刻竟是淚眼朦朧,她的心裡也不好受,“淺淺,要不請個假,你趕緊回家去吧。”
原淺將手中的蛋糕往賀知微懷中一放,立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欸,淺淺,你等等啊……”身後還能聽到賀知微慌亂的聲線,而原淺已然沒了蹤影。
她一直都知道母親身體不好的,可她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回家一趟?這一剎,心內深深地怨憎起了自己,原淺邊跑著,淚水簌簌如泉湧。
身子無力。其實渾身軟得幾次要摔倒,全憑著一股毅力,她這才能堅持下來。
媽媽——這個名詞,無數次從她的唇間溢位,而後化作了沁沁涼涼深入骨髓的痛意。往昔那些被覆蓋掩埋過的夢魘,此際排山倒海一般鋪開,成一幅長長的畫卷。
“雪琴,我們離婚吧,為了女兒我已經堅持了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夠嗎?我愛的是素素,你明明知道的,大家好聚好散也不枉相識一場,否則鬧上了法院,到時候你連淺淺的撫養權都爭不到!”
“雪琴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和季大哥是真心相愛的,你能不能……成全我們?你放心,我會給你一筆錢……”
“阿山,你只為那個女人考慮,你究竟知不知道淺淺她需要一個父親,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就是這麼苛待我們母女的嗎?當初我為了你放棄了家族的一切,什麼山盟海誓,如今我也不想了,但我絕不能讓淺淺沒有爸爸!”那是幼年時,柔弱多病的母親第一次反抗了那個她名義上的父親,那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著一種職業,叫做小三。而她的母親,明明是正室,卻——被迫退位,自此帶著她,消失在了那個男人的視線之中。
原淺,季淺……
曾經的季淺,如今的原淺。呵,原淺,緣淺,是不是命中註定——她遇上的,在乎的人,和她皆是緣淺,哪怕情深?
商述澤才出料理店沒多久便被一人撞到了,而那一人,連‘對不起’都顧不上說一句便匆匆跑了。
那一瞬,那橘黃燈光下的淚花令人心顫,甚至……無法不憐惜!
商述澤跟上了前頭那個委屈得仿若丟棄了什麼天大的珍寶一般的女子。看著她不警醒地從馬路中間奔跑穿過,險些被一輛疾馳的電動車撞到,他的後背竟是驚起了一身冷汗。
似曾相識的街道。
是了,商述澤想起了,才到漢南的時候,有幾名漢南的軍官帶著他走過這一段路,他還記得,他在其中一間小店鋪裡買過水。
原淺便是停在了那間店鋪前。很是簡陋的小地方,卻莫名地帶著一種魔力,讓人有種歸屬感。
原淺一抹自己眼角的淚,趕緊跑進了店裡。
不在,不在——此刻她的腦中只剩下這麼個念頭:媽媽不見了,不見了,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愛著她的人,她不在,不在了……
像個稚氣的孩童一般,原淺一把坐到了地上,大聲痛哭,無理取鬧一般。
商述澤聽著店裡頭傳來的哭聲,心下竟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幾番複雜,幾番思緒,剪不斷,理還亂。
吳嬸從旁邊的一間陋居出了來,掃見商述澤之時,她有幾分訝異,卻並未多問。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這人身上的貴氣她還是能辨出幾分的。
“淺丫頭啊,快別哭了,收拾收拾和吳嬸到醫院去,剛剛救護車來把大嫂子帶去醫院了,咱們也快跟去吧。”拍了拍原先的手背,已帶著華髮的吳嬸聲音微微嘶啞並難受。
原淺仿若被天外投來的流星一擊,這時刻才恍惚回過神來。
醫院,醫院,有媽媽在的地方……
自始自終,原淺都沒去看商述澤,她只知道,她要跟著吳嬸走,然後她就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牽掛著的人了。
手術室外的日子尤其漫長,時光被拉長成了一條長長的軸線,仿若要蔓延到宇宙的盡頭。而原淺便是這麼不懂規矩地,傻乎乎地想著要一直往前走,她要去——把她的媽媽找出來。
這夜的淚特別多,醫院外頃刻間下起了一場滂沱大雨,雨聲咆哮一般砸進了原淺的耳中,有個護士過來讓家屬去填入院登記。原淺手抖著,不知用了多久才歪歪扭扭地把資訊給填全了。
商述澤立在不遠外,就那麼看著原淺哆嗦著朝醫院電梯的方向去。
原淺覺得遍體發寒,而吳嬸已是被她先喚了回去。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