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常禹吐得昏天黑地,幾乎要將腸胃一股腦吐出來一般。
莫松言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蕭哥,無事,都已經過去了,那個人會受到懲罰的,一定會的。”
他特意沒有說出莫松謙的名字,防止蕭常禹聽到後再有應激反應。
蕭常禹一直吐到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才罷休。
莫松言急忙溫柔地用帕子為他擦拭,又從水缸裡舀來一碗水讓他漱口,最後才扶著他回到後屋。
“蕭哥,門票的事交給夥計們罷,你在後屋歇著便可,夥計們能處理。”
蕭常禹唇色發白,喃喃愣了一會神之後站起身來:“不用,我可以,沒事了。”
“當真沒事了?”
“當真沒事了。”
下午和晚上,莫松言時刻關注著他,見他表現如常才放下心來。
然而午夜時分,蕭常禹卻在睡夢中驚醒,驚撥出聲,額頭上滿是薄汗。
莫松言急忙將油燈點上,回過身想將人摟在懷裡,對方卻玩命似地推開他,嘶吼道:“別碰我!”
莫松言馬上放手:“蕭哥,是我,是我,你看看,是我,我不碰你,都過去了,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的,我不會讓那個人單獨與你相見的,別說單獨了,即使我在身旁,也絕不會讓那個人與你會面……”
他說著安慰的話,等著蕭常禹平復下來。
創傷發生之後,有人會在第一時間爆發出各種情緒,有人則會在第一時間將各種情緒壓制下來。
結果便是後者比前者更容易陷進痛苦的回憶中。
蕭常禹恰好屬於後者。
一是性格使然,幼時的經歷讓他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二是當時的他並不能順暢地開口說話,於是便將所有情緒想法藏在心裡;
三是當日所有的事情趕在一起,先是他被欺辱,後是莫松言被打得頭破血流,緊接著兩人又被趕出莫府,再之後破廟、尋宅子、想辦賺錢還債……
一連串的事情令他忘記思考那些不快的事情,於是慘痛地記憶便在終日的忙碌中被他遺忘在角落,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但這些被壓制下去的記憶終有破土而出的那一日,到那時,長出來的不是參天大樹,而是泛著毒汁的枯藤,攀爬、蔓延,直到最終將人吞沒或者被火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