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梨“哦”了一聲,手中握著的瓷白調羹一下下敲在碗上,不時發出“叮”的聲聲輕響。
顧文蕙的神色一陣緊張起來,她張著口想說什麼,但一念又覺得不合適。總不能緊趕慢趕,就逼著人家喝湯。
林梨明眼瞧著,也只是仿若不知,讚道:“姐姐的手藝真是不錯,換作平常人,哪裡熬的這種滋味來。”
她呷了一口湯汁,彷彿意猶未盡,又連喝了好幾口,說著道:“這幾日讓姐姐操心了。”
“不打緊。”顧文蕙面色又平靜下來,坐了半響,只扯了旁事來說。有一句沒一句的,雖是消磨時間,但左右來去,總也說不上一個重點。
林梨一直陪著笑,總是她說一句,她又答上一句。直到碗見了底,褐黑的湯汁都盡數進了肚。顧文蕙好似也再尋不來什麼話來講,靜對無言中只能起了身,“我得先去準備晚飯了,你先繼續看書。”
林梨點了點頭,起身目送了她離開。
外間日頭燦燦,雖是難得的好天,但冷風蕭瑟中暖意依然少的嚇人。金光在書房裡投下稀薄的一片,照的桌臺上無比恍惚,竟是看不清了。
等了多會,待得廊上再沒得動靜。靜悄悄的一片中,書桌上的筆洗忽地大力晃動起來。只聽了“嗖”的一聲,雪白的一道異光從裡鑽出,落到林梨的身後。
那道異光團著,直到現了個人形。接著才像只兔子似的一舉跳到桌邊,露出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來,笑道:“姐姐。”
瞧她一臉的急不可耐,林梨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伸手就將桌上的兩碟糕點端到了錦禾面前,“來,吃吧。”
“謝謝姐姐。”錦禾一手抓了一塊狼吞虎嚥起來,“這就是最好吃的了。”
林梨這時才放鬆下來,好笑的看著她,“你且好好吃吧,可別噎著。”
話落,錦禾果然猛烈咳嗽了起來,她一邊拍著胸脯去尋茶被杯,接過一飲而盡。
等飲了茶,錦禾一拍腦袋,才將要說的話想了起來。
“姐姐。”她還含糊不清,只將滿腹疑問傾出 ,“我這些天都看著,姐姐不覺得奇怪嗎,她也太殷勤了些。”
轉而,又變得惶恐,“她總是做了湯送來,該不會動什麼手腳?”
錦禾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是急了。
“無事的。”林梨笑著阻過錦禾的緊張,“的確是普通的補湯,沒什麼特別。何況補湯和糕點都是一起送來了,你也吃了好幾日了,還不是無事!”
“也對。”錦禾才轉過彎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顯然讒勁又上來了。
在食物面前什麼疑心也動不了了,錦禾的注意力又都被那滿盤子的糕點給吸引了去。她捧著盤子大快朵頤,很快就洋洋灑灑的吃了一大半。又舔了舔嘴,幾乎連渣子都不留下。
她吃的正歡,不經意間,頭頂雪白的雙耳微微動了兩下。也是這一動作,叫錦禾甚至停下了吃的動作。一望窗外,面上蓋了一層凌厲。
林梨一緊雙手,同樣耳聽細微。兩雙眼睛同時從窗中望去,比較起來,還是錦禾更勝一籌。
她搖了搖雙耳,面上是難得的肅嚴。轉眼,已是一陣風般躥了出去,影身直落到了顧家圍牆外頭。
那堵圍牆約有兩人高,牆頭上隱約只瞧著有個不斷往上頂的烏黑頭頂,亦有咬牙粗喘,看起來也是爬的甚是艱難。
過了一會,那頭頂才現了半張臉來。一口銀牙咬的鐵緊,叫那原本還看的過去的臉扭曲的甚是好笑。
錦禾本來還好整以暇的落在他身後看熱鬧,但瞧他實在笨拙,被勾的玩心大起。乾脆不動聲色的移到他身後,想嚇唬嚇唬這個笨賊。
她伸長絨尾,在那笨賊周圍左右晃著,瞧著他搖頭晃腦,緊忍著笑。
“這麼滑稽,還想學人家做賊。”
錦禾心思忽地一變,她亮了狐狸利齒,決定好好嚇唬這個笨賊,叫他再也不敢打顧家的主意。
她正打算將笨賊嚇破膽,等她靠了上去,那賊人卻猛地偏了頭。毫無心理準備下,二人就來了個面面相覷。
“是你!”二人不約而同的喊了出來。那賊人的手也鬆了力度,再也攀不住牆頭,一愣下猛地摔了地去。
直砸的塵灰揚起,他好歹是忍住了,緊咬著牙沒叫喚出來。
錦禾指著他哈哈大笑,幾乎要跳起來,幸災樂禍道:“小道士,你也有今天。”
早在錦禾捉弄他的時候紀展元就察覺了,只不過他兩手尚且放不開,若真是個惡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