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普通的事故。”我說,重講了一遍我在胡安派恩斯看到的那個人。一位跟裝配工一道檢查汽車的警察走過來。
“我們查出來了,”他說,“左前方的剎車管。”
“它怎麼了?”魯瑟爾問。
“被一把鉗子絞斷了,掛了下來。這種事很容易一下子就做成。您發動車子時,一點也注意不到,在您踩剎車之前,也只會漏出少量的剎車油。反正一切都揮發進了空氣裡,一點也進不了車輪的剎車瓦。車子打滑。不管是誰做的,顯然想要車內人死於非命——或至少是一起嚴重的車禍。”
然後出現了一陣靜默。
拉克洛斯和魯瑟爾走向梅塞德斯,觀看那被鉸斷的剎車管。我也去檢查它。我們走回到昂熱拉和平靜的加斯東·迪爾曼身邊。
“好得很,”拉克洛斯惱怒地對他講,“企圖謀殺。終於又有點新事了。”
迪爾曼的臉上有幾秒鐘顯出一種痛苦的表情。
“企圖謀殺……”昂熱拉望著我,“可是為什麼,羅伯特?為什麼?咱們幹什麼了?”
“你什麼也沒做。我幹得太多了。”我說。
“還是一點也不向外透露,對不對?”拉克洛斯問。他繼續抨擊迪爾曼。“交通事故。技術故障。幸好沒出什麼事。《瀟灑馬丁報》上來一則三行字的訊息,再沒別的了。”
“再沒別的了,沒有。”迪爾曼說,“不然您的處境還會惡化,盧卡斯先生。”
“哎呀,您住口吧!”拉克洛斯控制不住了,“我們知道為什麼要封鎖訊息。好吧,隨您的便,迪爾曼先生。如果您相信這是正確的方法,如果您相信您能對此負責……”
“冷靜點,路易。”魯瑟爾說,“你也看得出來,迪爾曼先生對這一切也不開心。他奉有上司的指示。”
“我對這一切全不理解。”昂熱拉說,“這是什麼意思,迪爾曼先生?”
警察們趕走了最後一名好奇者。許多汽車從我們身旁駛過海岸路,我們只是一小群。
“盧卡斯先生會給您解釋的,夫人。”迪爾曼說,“他知道我不能採取其它行動。您的車會被拖進戛納的梅塞德斯車修理廠修好。你肯定您一點沒事嗎?”
“是的,肯定。我只是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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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送您回家。夫人,在您從盧卡斯先生那兒得到解釋之後,我也請您保持沉默。在場的所有人都將保持沉默——對不對,我的先生們?”加斯東·迪爾曼環顧一週。
眾人慢慢地點頭,一個接著一個,最後是拉克洛斯。
“謝謝。”迪爾曼說。
一名警察帶我們去巡邏車。我把昂熱拉扶上後座,坐到她身旁。那位警察爬到方向盤後面,發動了車子。我轉過身。透過後窗我看到加斯東·迪爾曼。他站得離其他人稍遠一點,孤單單的。他目送著我們的車。他雙肩耷拉著。他站在呼嘯而過的汽車的燈光和黑色中泛著銀色的狂野大海之間,一個年約五十五歲的高大魁梧的人——他看上去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傷感、無助、艱難和負擔的象徵。
7
“我理解迪爾曼。”昂熱拉說。她躺在床上,我光著身子坐在床邊。我們一回家就馬上換掉了溼衣服。“他沒有搶著要這個使命!他眼睛那麼善良。他肯定是個善良的人。他只是在完成他的任務。”
“對。”我說,“你又真正暖和了嗎?你不冷了嗎?”
“我好極了,羅伯特……羅伯特……我為你擔心。”
“無稽之談。”
“絕不是無稽之談!他們想看到你死去。噢,上帝,萬一你出了什麼事——那我怎麼辦?”
“我不會出什麼事的。”我說,心想,但願如此。今天晚上可夠險的。
昂熱拉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抱住我。
“我怕,怕得很!到我身邊來,羅伯特,到我身邊來,快!我想感覺到你。”她全身都在發抖。
於是我來到昂熱拉身邊,我們以絕望的野性Zuo愛。最後,我從昂熱拉的身上挪開了我的身體,諦聽她平靜的呼吸。我熄掉床頭燈,睜眼躺在黑暗中,聽到火車隆隆地駛過海邊。我睡熟了,是昂熱拉喚醒了我。她抱著我的胳膊叫我的名字。我好不容易才醒過來。
“什麼……事?”
“請原諒,親愛的,我叫醒了你!我得讓你看一樣東西。”
她站在床邊,俯身向著我。
“幾點了?”
“四點半,”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