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過去。
“這是這麼回事?”我問昂熱拉。
“哎,什麼事也沒有。”她說,“您來吧,咱們再去看看別人賭。”
“不,我想知道這老太為什麼哭。保爾!”他走過來,一邊怯怯地望著昂熱拉。“保爾,你們的出納怎麼了?她怎麼了?”
“請您別講。”昂熱拉說。
“請您講出來,保爾。”我說。
“那我就走開。”昂熱拉說。
“我馬上就來。”我說。她果然走了。
“說吧,保爾!”
“先生,”那位調酒師講得很低,好像除了我誰也不能聽到似的,“羅朗夫人,我們的出納,已經很老了。您認為她有多大年紀?”
我望向櫃檯,羅朗仍一直在哭,但是她含淚衝著我點了點頭,破涕為笑。
“超過六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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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八十歲了。”
“不可能!”我說。
“我告訴您,先生,她仍一直在這兒工作。當我們下個月關門,‘棕櫚海灘’開門時,我們全套人馬都去多維爾,跟每年一樣。羅朗夫人也一起去。她雖然八十高齡,但每天都在櫃檯後面一直坐到凌晨三點。賭場仍舊讓她一直幹下去。這家賭場的社會福利就是這樣。因為如果她再幹一年,她就能得到最高的退休金。她在戛納這兒有一座房子。可那是一座非常寒磣的房子,我認識。比如說沒有暖氣。冬天我們這兒有時候還是很冷的。羅朗夫人可惜得挨凍。現在,黛爾菲婭夫人給了老太太錢。這一下可以裝暖氣了。那錢是給她裝暖氣的。您別將這事講出去,先生,您不會講吧?”
“不會,當然不會。”我說,“您也給羅朗夫人端一杯去。”
“她喜歡喝啤酒。”保爾說。
“那就啤酒吧。”我說。
我瞅瞅昂熱拉。她在遠遠地觀察我。現在,她生氣地用一隻鞋重重地一跺地板,轉身走了。我馬上向她趕過去。
“昂熱拉……”
她把背轉向我。
“我堅決要求過您別問保爾!”
“您太了不起了,昂熱拉。”
“我沒一點兒了不起,”她說,“您也不可愛,一點不可愛。我搞錯了。”
“那咱們倆就都搞錯了。”我說。她轉過身來,莞爾一笑,當我們的目光彼此相遇再也不分開時,我感覺我的血流得更快了。
我抓起她的手,吻它。
“因為我贏了這麼多……”昂熱拉說,緊接著退回去。她的聲音聽起來嚇壞了:“這是怎麼回事?”她望著地面。我也望著地面。基爾伍德正跪在昂熱拉麵前,爛醉如泥,把她的衣服往嘴裡塞,同時口齒不清地說:“最了不起的女人,我的公主,讓我吻您的衣角吧。只吻衣角……只吻一下……我是個酒鬼,一個罪犯……您美麗如畫,我的公主……”
“請您滾開。”我說。
“高貴的先生,請您同情一條癩皮狗吧……”他將衣服的布料按在唇上。我給了他輕輕的一腳。他往後倒去。他眼睛流著淚,陰險地望著我。
“您滾吧,”我說,“馬上滾。滾,滾,滾!不然有您好受的。”
他醉醺醺地站起來。
“多了不起的紳士啊,”他獰笑著說,“多麼勇敢的騎士啊……”他搖搖擺擺地向一張賭檯走去。
“他失去理智了。”昂熱拉掃興地說。
“您來吧,”我說,“我要看看聽聽,這傢伙現在又要幹什麼。”
我們跟在基爾伍德身後,我手裡捧著我的一包錢。
13
基爾伍德這時已經走到了託威爾身後,撫摸他的肩。我聽到他講:“向您表示我的敬意,國王陛下。噢,偉大的君主啊,您真是人類的朋友。如此高尚,如此謙虛。有您做朋友,我是多麼幸運啊。”
“您快滾開吧。”託威爾抱怨道。
基爾伍德已經繼續趑趄向特拉博了,他就在附近,站在坐著的賭客身後。現在他跟特拉博講道:“您也是一位紳士,一位雅人,我的最好的朋友……”他想吻特拉博的臉。特拉博把他推開了。基爾伍德腳步踉蹌,來到鄰桌的比安卡·法比安身邊。他抱住她,吻她的脖子。她發出一聲驚叫。基爾伍德抓向她的胸,話音清晰得令人吃驚:“最最漂亮的美人兒啊,我崇拜的人兒,人類之子的奇蹟。能自稱是您的朋友,我是多麼幸福啊!”
“請您快快滾開!”比安卡努氣沖沖地叫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