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護國公生性儉樸,府邸並不多麼宏偉奢華,他府裡的隨從本就不多,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偌大一個院子,竟是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張伯?張伯?”蒼璧叫了兩聲,堅信記憶力這個忠實的僕人不會背主而去。
“是少爺回來了嗎?”一個青年的聲音怯怯的傳來,見果真是顧從之的面孔,才從假山之後賓士而出。
“怎麼……你爹呢?”
“我爹……我爹……”那青年哽咽了兩句,竟然落下淚來,“我爹追隨國公爺,去了。他老人家堅信您還活著,臨終前囑託我在這裡等您。”
蒼璧退了半步,一時間五味陳雜。
“棺柩……對,我要去看看……”
那青年一邊抹眼一邊跟在蒼璧後面狂奔,等他追上時,才發現自家公子正扒在門框上,望著棺槨一動不動。
那青年看到蒼璧如此模樣,幾次欲言又止,但蒼璧只是死死地盯著前方,連個餘光都不曾分給他。
青年忍了又忍,終是忽然拽著蒼璧的袍角,伏地大哭。
“少爺,您這樣可教老國公怎麼放得下心!”
蒼璧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平靜的問道:“我祖父,他……”
青年未等聽完,便憤怒的搶白道:“老國公聽聞邊關失守,少爺下落不明就是狠狠的大病了一場,誰知病還沒好,就聽聞蠻夷的軍隊就攻克了麟安。昨晚皇帝帶謝貴妃出逃,絲毫不顧及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的安危,老國公大罵陛下不仁不義,今早一破城,他就……“
“別說了。”蒼璧驀地打斷他,“你下去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青年抹了抹眼淚,然後慢慢的退出了他的視線。
這就是有記憶的壞處,我似乎已經分辨不出哪些是我自己的情緒了……
蒼璧的手撫摸著花紋,然後靜靜地把頭斜倚在上面,任腦海中的畫面一幀一幀的浮現在眼前。
是這個人親手教他寫字作畫,是這個人叫他拉弓射箭,是這個人嚴厲的高聲斥責,也是這個人慈祥的噓寒問暖……
但現在,這個人他躺在這裡……
蒼璧覺得有淚水從自己的眼角滑過,他忽然想到訴觴伏在他身上的體溫,想到尹嵩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愛護。
然後那個他想止住的東西,就來得愈發洶湧。
蒼璧靜靜地在這裡站了一陣,然後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起身出府,他要進宮。
他猜此時的牧刃寒一定進入了大楚的皇宮。
風打著旋,呼號著從身邊經過,蒼璧佇立在寒風中,等待著士兵的通報。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緊了緊身上的狐裘,穩步走進了這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宮廷。
大殿兩旁雕樑畫棟,仍可窺見大楚鼎盛時的風采,只可惜,如今這裡輝煌依舊,卻早已是換了人間。
后妃和皇子分列兩行,大家都埋著頭,靜靜地站在原地發抖,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有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將一個幼小的孩子緊緊地護在胸前,一大一小竟像是彼此最深的依靠。
“你來得正好。”牧刃寒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睛裡滿是玩味的目光,“你說,這些人我應該怎麼處置才好?”
這兩排人聞言,悄悄抬頭,目光驚恐的望向這個執掌了他們生死的人。
“啊!”一位曾經見過顧從之的妃子驚叫出聲,她掩著嘴,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蒼璧,又看了看皇后。
但隨即她身後兩個士兵就將她毫不留情的架了出去。
這妃子先是雙腳亂蹬,大聲求饒,後眼見活命無望,絕望之際竟大喊出聲:“顧從之,你個卑鄙小人,竟對這些蠻夷卑躬……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立時身首異處。
幾個皇子瞬間癱軟在地,隨著后妃一起低聲的哭泣。卻仍有幾個站在原地,憤恨的等著蒼璧。
皇后一直沒有抬頭,只是將小太子又抱得緊了緊。
蒼璧皺皺眉,對牧刃寒野蠻的方式很是不滿。
他救不了所有人,甚至連這裡的一個人都可能保不住。國破之後,前朝遺孤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呢?
蒼璧深深的嘆息,他倒不怎麼將剛才的言論放在心上,相信日後罵他背主求榮,通敵賣國的人還多著呢。
“你說怎麼處置?”牧刃寒殺了一個人,卻還是步步緊逼。
蒼璧喟然一嘆:“全都幽禁起來吧。”
“全部?”牧刃寒掃視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