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哭得很傷心，也哭得很大聲！

哭聲中充滿了憤怒。

但更多的是……絕望！

因為，從天啟七年（1627年）到崇禎十八年（1645年），這長達18年的時間裡，大明朝廷的重要大臣幾乎都收到過鄭芝龍的賄賂。

而在最近四年！

情況更加嚴重。

就拿當前的南京朝廷來說，整個朝廷的大臣們，除了方正化，王承恩等少數幾個太監之外。從上到下，從大到小，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曾收到過鄭芝龍的銀子。

這個明末的朝堂和官場，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糞坑。

糞坑裡沒有蝴蝶。

只有蛆蟲和蒼蠅！

這就是明末時期崇禎朝廷的一個官場縮影，這就是為什麼兩億漢人卻打不過不到兩百萬人的滿清，這就是大明朝為什麼會亡，也是大明朝為什麼必須得亡！

所以，此時此刻。

崇禎感到無比的憤怒和絕望，僅僅是一個割據一方的鄭芝龍，就賄賂了幾乎所有的朝中大臣。

簡而言之，就是崇禎和鄭芝龍都在給大臣們發工資，而鄭芝龍發給大臣們的工資，比他崇禎發的還要多很多。

這還怎麼玩？

這還能怎麼玩！

娘希匹，這根本就玩不下去了啊，我的個天啦！

全都抓起來殺掉，或全都抓起來押到土地廟前剝皮充草？那麼，接下來誰來給你幹活？

誰來擁護你這個皇帝！

……

崇禎哭了很久很久。

哭夠了之後，就咬牙切齒地將賬簿放進一個箱子裡，扣上箱蓋。

鎖上！

然後，再拿起一份空白聖旨，揮筆寫道：

“制曰：北方總督、皮公王昊，才滅建奴，光復遼西遼東；又南征鄭氏惡賊，擊殺賊酋，大敗海寇。

繼而全殲西夷，復吾大明南疆要地，雪吾漢家百姓被屠之恥；旋即回師泉州，逼降鄭氏餘部，解除東南割據。

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為彰其功，朕特破先祖之例，加其爵位為皮王……”

……

崇禎一怒之下，就給王昊封了個王爵。

雖然名字不怎麼好聽。

但王昊一路走來，皮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

從此，王昊的官職依舊是北方總督，身份是駙馬爺，爵位是皮王。

……

寫完聖旨之後，崇禎才記起王昊還有一封信。便又拿起桌上的信看了起來。

但見上面寫的是：

“啟奏陛下：

臣聞西夷又犯南疆，奪佔濠鏡澳，殺百姓萬餘，甚恨之。怒而率水師南征西夷，欲復吾疆土，討回血債。

然，行至汕頭外海，遇鄭芝龍、海上群盜、西夷葡萄牙三方水師聯合艦隊，共約十五萬賊軍伏擊！

臣率水師將士奮起反擊，親臨敵陣而奮不顧身，好在上天庇佑，終獲大勝，殺賊七八萬人，鄭芝龍及其兄弟鄭鴻奎、鄭芝豹等人盡皆授首。

復又急襲濠鏡澳，奪回城堡，葡萄牙人無一人漏網。再擒殺貪吏，駐軍於香山濠鏡，必護我大明南疆無恙。

進而回師泉州，欲破鄭氏老巢。

殊不料，鄭芝龍之子鄭森，雖長於賊窩，卻是賊窩異類。此子與乃父不同，胸懷正義，鐵骨錚錚，實乃世所罕見之奇男子也。故納其降，並以妻妹許之。

微臣為鎮東南海域，以防海寇和西夷作亂，故派水師分艦隊駐於濠鏡澳、泉州和琉球沖繩島。

無意爭奪陛下疆土，臣乃守信之人。

三年之約，絕無更改！

縱是香山軍事經濟特區，臣也只是代管，稅收依舊會讓人送往南京。福建及東南軍政，亦請陛下派人交接。

查獲鄭家密賬一本，送於陛下。

陛下見之，當知朝中誰奸誰忠，但亦請陛下慎用此簿，以防亂象更甚。”

……

崇禎看完，再次淚水漣漣，痛心疾首。

口中喃喃地念道：

“誰忠誰奸，誰奸誰忠？

比起滿朝文武，王昊忠心多矣！恨朕當初眼瞎，賢愚不分，忠奸不辨！乃至於，讓王愛卿心寒，與朕漸行漸遠，非卿不忠，唯朕之過也！”

……

這幾句話，出自崇禎心扉，也可見崇禎此時當真是悔恨不已。

路遙知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