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酒兒抽出一把小巧的菜刀,比一般菜刀的一半還要小。刀面錚亮錚亮的,刀鋒閃著銀光,看起來很鋒利。她左掌輕攤豆腐,右手緊握小刀,直接在手上就切了起來,豎切橫劃,刀刀快斬,猶如鳴蟬振翼。
不一會兒,酒兒收刀,然後緩緩把左手上的豆腐墩兒放進裝滿水的大碗。只見那依舊保持著原來形狀的豆腐一進到水裡,再被手指輕輕一攪動,立馬散了開來,變成一根根細絲,纖如頭髮。
袁大娘進門看到酒兒的刀工,瞪大眼讚道:“真是神了!”
鹹蛋黃蒸熟了,取出來用勺子背碾碎,然後鍋裡倒油,炒鹹蛋黃,再加豆腐絲和清水、枸杞一起小火煮沸,最後勾薄芡汁調成濃羹。
用膳的時候,酒兒親自端著盤盞過去,菜式不多,也就五六樣,不過卻每樣都很精緻。
南宮霖先嚐了一塊芙蓉雞,微微頷首,面上看不出喜惡。然後他看見一碗黃燦燦白溜溜的湯羹,上面點綴著幾顆紅枸杞,色鮮顏亮,於是指著問酒兒。
“蟹黃羹?”
此時正值初春,蟹還不夠肥,滋味不如秋季的好,這女人難道這都不知道?
酒兒盛了一碗放在他跟前:“不是呢,這叫金玉羹,是鹹蛋黃同豆腐做的。”
“俗氣,不是金就是玉。”南宮霖對酒兒取的菜名嗤之以鼻,好端端一道菜,非要安上個富貴名兒,難道吃了便能富貴了?
“呵呵,菜譜上寫的就是這名字。”易老爹傳了她一本私房菜譜,金玉羹正是其中一道菜。
南宮霖還是不屑:“由此可見寫菜譜的是個俗人。”
酒兒沒接腔,她現在算是摸清公子的脾氣了,你越和他說,他越來勁兒。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靠著東家吃飯,犯不著為點小事冒犯公子,那豈不是給自個兒找麻煩?
南宮霖見她不語,又說:“這菜改個名兒,以後叫漠上飛雪。”
黃沙大漠,銀雪飛漫。確實雅緻,兼具意境。
“是。公子請慢用。”酒兒乖巧地應聲,然後端著方木退出了房門。
出門走了一大截,直到進了廚院,酒兒才停下來,絞著手絹氣呼呼地說道:“我爹才不俗呢!嫌俗氣有本事別吃!”
南宮霖用完膳,先進書房看了看堆積下來的文書,不一會兒覺得有些疲乏,於是走出門在府裡四處晃悠。
曹管家見狀提議:“聽說城郊麓山的杏花林現在開得正好呢,公子您要不去瞧瞧?”
南宮霖沒興趣:“不想去。”
“春日正好,切莫辜負了踏青時節,府裡待久了也會悶的,公子您應當多出去走走。”曹管家不死心,一直勸南宮霖。
上個月遠在邊關的將軍又寫信來問公子的近況,特別是關心他有沒有成親的打算,這可是愁煞了曹管家。公子一年大半時候都在外面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是關在府裡不出去,女子都沒認識一個,如何成親?
如果要他老頭子先斬後奏給公子先娶個夫人回來,恐怕公子到時候知曉了,只會連他都攆出府去。公子這人,向來是我行我素,從不理會別人的看法。再說了,公子是何等身份?擅作主張,給他十個豹子膽他也不敢吶!
難難難,叫公子出門難,勸公子娶親更難!
“知道了,過兩天再說吧。我去那邊轉轉。”南宮霖最怕曹管家嘮叨,敷衍兩句就找藉口溜走。
“唉!”曹管家看著南宮霖躲避的背影嘆了口氣,又想起夜澤口中的那位美貌女子,喃喃自語:“莫非公子還是忘不了?這都多少年了……唉……”
南宮霖不知不覺走到廚院外,正巧聽見酒兒和袁大娘的對話。
“袁大娘,我想跟您說個事兒。”
“咋了?可是遇見什麼難處了?有什麼儘管跟大娘我說,我替你想辦法。”
“沒呢!我好好的,您別擔心。”酒兒笑了笑,挽著袁大娘的手在一旁坐了下來,“就是我今個兒上街,碰見一個小姑娘,她家是南街上賣豆腐的,姓孟的那家,您知道不?”
袁大娘是潼城人,一說便知:“哦,你說孟家十八妹呀,知道呢!這孩子命挺苦的,她爹早早就去了,她娘身體又不好,家裡還拖了個五六歲的小兄弟。”
酒兒點點頭:“是呀!我瞧她人很勤快老實,做事又利索,就是一個人撐著家不容易,豆腐攤子小,也賺不了兩個錢。您看我能不能叫她過來府裡廚房幫手?這幾日公子回來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總是要麻煩您也不好意思,乾脆叫十八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