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從狂放狀態倒屏息狀態的突變,讓悅菱覺得周身發冷。
這種屏息的狀態,會讓人聯想到猛獸要進攻之時,所陷入的潛伏和靜守,而下一秒,在不能預知的某個時刻,就是爆發式的、致命的攻擊。
不僅僅是悅菱,或者是保鏢們,連京也立刻感覺到了這種突變。
在這人潮人往的海灘之上,對持和死亡的氣息,籠罩在這一小範圍之內。而過往的遊客,不知出於本能的畏懼還是什麼的,都紛紛不由自主地避遠了一些。
京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空漂浮著的白雲:“是這樣,瑜先生不用緊張,我是個嘴很緊的人。否則的話,電鰻的生意就不會這麼好了。”意思是隻要讓他和悅菱說話,一定不會透露半點有關水木家的資訊。
他天生有一種談判專家的氣質,談吐和肢體語言之間,最能讓對方放鬆警惕。當初悅菱在電鰻組織的時候,她覺得周圍哪怕一個持槍的守衛都讓人覺得害怕,但惟獨對京沒有太大的畏懼,也是因為京能把自己的殺氣藏得極好,說話的時候,多數讓人覺得,他對自己沒什麼威脅。
不過,這一套對悅菱管用,對瑜顏墨卻完全不湊效。
瑜顏墨從五歲開始執掌KEN集團,形形色色心懷鬼胎的人,沒見過一萬也有九千。雖說沒有一款是京這種角色的,但早就練就了百毒不侵的本領。
他現在聽到京亮出了底牌,也知道,京的意思就是,如果瑜顏墨不讓悅菱和他單獨談話,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悅菱是水木家千金的事情當場說出來。
“你現在就走,可以完好離開。”瑜顏墨的聲音不大,但卻讓身旁的人聽到都覺得入墜冰窖,頭頂的豔陽只成了擺設,“但你如果說出半個字,就不要想活著離開這裡。更何況,你說什麼,沒人會信。”
對於他這麼直白的威脅,京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波瀾。
他是刀口上舔血的恐怖組織頭目,最不缺的,就是死亡的威脅。
“首先,死不死的,瑜先生和我一樣的,都不大看重,”京很淡然地說。不怕死,這種事其實不需要他特意說出來,瑜顏墨也是知道的。
“我現在說什麼,因為大家這麼討厭我,排斥我,肯定會覺得我在信口開河了。但是過個幾個月,或者一年兩年的,總會有人懷疑的。她越想越不對,就會質疑,會去查。那時候,瑜先生要怎麼辦呢?被知道我說的居然是真相,而你隱瞞了這麼久,很傷大家的感情的。”京悠悠地,不急不緩地說。
“京可能沒聽說過,這世上有一種叫催眠的事情。”瑜顏墨看起來並不以為意,但其實心中正在暗潮洶湧。
京說得沒錯,如果他當面說出悅菱的身份,悅菱就算現在不信,總會一直掛在心裡,越想越覺得蹊蹺。更何況,萬一有個什麼紕漏,讓悅菱知道了這是真相,他們之間勢必會產生裂縫。
“瑜先生既然說到催眠,也知道催眠只能有一時的效用。催眠都是有時效的,如果是長久的催眠,勢必會對患者的大腦造成損傷。”京依然是悠緩地說著。
這句話,竟然正好戳中了瑜顏墨的軟肋。
永久性催眠而對大腦造成損傷的,旁人沒有,但就他身邊,就有瑜狄夜這一個例子。如果說當年柳清葉對瑜狄夜催眠時,技藝不精,但現在過了這麼多年,他已經技藝精湛,但依然不能解開瑜狄夜頭腦中的指令。
瑜狄夜一會兒編造各種當年受害的謊言,一會兒又清晰無誤的指證瑜顏墨,情緒、頭腦都非常不穩定,都是柳清葉當年幹下的好事。
“我可以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
這是最讓悅菱出乎意料的回答。
他們兩人的對話,已經夠讓她雲裡霧裡了。而瑜顏墨居然還同意了她和京單獨談話,她驚異地看著瑜顏墨。她當然不會明白,瑜顏墨雖然可以立刻幹掉京,但京身手十分了得,一旦動手,保鏢稍有閃失沒有制住他,他就會把有關悅菱身世的秘密全部說出來。
而如果要對悅菱永久性催眠,讓她忘記今天的事,他實在是沒有勇氣。
如果悅菱也因為催眠而大腦有所損傷,那麼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自己的。
所以,他唯有妥協。
瑜顏墨已經看出來了,京來不是帶走悅菱的。他的目的,可能就真如他自己所說,有重要的事要向悅菱說。
因為上一次,電鰻綁架暗殺悅菱失敗,子規是必然不會再和電鰻做這種交易的了。而京不殺孕婦,又對悅菱有所謂的好感,他也不會對悅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