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之典看樣子真是喝荷葉湯喝出了毛病,我剛走到門口,他就把門開啟了,心急火燎的往外衝,差點跟我撞上。
“福晉?”他右手抓著門框,左手捂著肚子,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陶先生,聽說您身子不大好,叫廚房~”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把我打斷了。
“福晉,您能不能把門口讓開一點兒。”他說著用手做了個讓開的動作。
我的腦子這兩年是越來越遲鈍了,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是什麼意思,還是靈丫兒看不下去了,把我往旁邊拉了一下,我剛一讓開,陶之典就噌的竄了出去。
跟在後面的四兒吭哧的笑出聲,我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一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跟神情應該挺傻的,那位急著往後走,我硬是擋在門口介紹湯,想著想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沒看見陶先生急的跟什麼似的。”靈丫兒給我剛才的舉動下了註腳。
“傻了,沒人跟著鬥嘴,這腦子就鏽了。”我開了句玩笑,玩笑背後是我的身體狀況的下降,這兩年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生完贊扎之後,頭就時不時的犯暈,蹲下去撿點兒東西,起來之後眼前就發黑,補了些東西但是沒什麼作用,不知道腦子不夠使跟這個有沒有關係?
“那就盼著王爺早點回來,您那靈性才能回來。”
“是啊,等著他呢。”說畢,抬腳往陶之典房裡走。
陶之典的房間不大,但是挺亂,甫一進去,才發現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腳底下是大片大片的紙,紙上面畫的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彎彎繞繞的。
沒地方下腳,就只能站在門口等著了,等著也無聊,於是蹲下來看著地上的紙。
這一張跟一張還不一樣,全是彎著的線沒有直的,這會不會就是蘊端所說的陶之典教他話的輿圖?話說我就是為這個來找陶之典的,我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教蘊端,這麼教的目的除了蘊端所說的“大丈夫心中必有四海,有四海又怎能不識輿圖”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意思?
我這兒正跟這兒看著呢,頭頂上就冒出來一個聲音。
“福晉。”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擱我這兒正想事情的人身上,那就是一雷,我猛的一抬頭,老毛病就犯了,眼前黑了一下,可是我也沒慌,根據以往的經驗,黑一下一會兒就過去了,把頭垂下來,把眼睛使勁往一塊兒擠吧擠吧,過了一會兒,才扶著門框小心的站起來,靈丫兒在我身後順勢扶了我一把。撩起眼,就看見陶之典關切的眼神,那個眼神讓我稍微愣了一下。我這個人喜歡看人的眼睛,當年第一次見嶽樂就是看見了他的那個眼神,洞房花燭,他最讓我溫暖的就是臨出門待客時那回頭的一笑,眼睛彎了一下,很好看。我現在看見陶之典發愣,就是因為他的這個眼神,我是個女人,對於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再怎麼說還是有點兒反應的,但那也僅僅是一剎那的感覺。
“您沒事兒吧?您看,我這亂的,讓您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他一邊帶著歉意的說,一邊緊走了幾步,彎下腰把腳底下收拾出了一條道,這個收拾其實也就是把中間的一些紙張給放到了兩邊,他手上可沒收拾幾張。
坐定了,開門見山的我就說了我今天來的目的。
“今天一來是聽說因為蘊端沒背過書,害您跟他一塊兒喝荷葉湯,讓您身子不舒服,所以我專門讓廚房給您做了點兒補湯,要是不行的話,咱們就請大夫,但這是一點,另外一點,我是想知道,您教蘊端的跟其他師傅不一樣,不是從四書五經開始的,作為額娘,我就忍不住過來問問。”
聽到後半句,不知道是我自己心裡想的還是現實就是那樣,我覺得陶之典原本看著我的眼神暗了一下。
他停了一會兒,才呵呵笑了兩聲,不是真心笑,聽得出來是皮笑肉不笑。
“福晉,您說了兩點,我就回答您兩點。第一,我陪十八阿哥喝荷葉湯不是因為他沒背過書,而是因為我沒教好,沒背過不是因為他不聰明,而是我講的他覺得枯燥,所以他沒下功夫,您也知道,我喝不成荷葉湯,可是我喝了,那是我對自己的懲罰,不是對十八阿哥的,孩子很好,所以請您回去務必不要責罰他,我也謝謝福晉的關心,第二,”他把頭略微低了一下,隨即又抬了起來,眯著眼睛往外面看看,那時的天正是天快黑的時候,餘下的幾縷陽光剛好照在他臉上,看了一會兒,他猛地站起身,撿起地上的一張輿圖走到我面前,雙眼炯炯有神,“福晉,您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