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還是去年收下的,炮製幹了,也一直沒用,前兩天突然翻出來,就拿出來用了,再不用,可就真的是毫無味道了。”說完,自己笑了笑。
我和靈丫兒在嶽樂和呂在山說話的時候,已經重新坐到椅子上,她低著頭端著杯子喝她的茶,我就一直看著說話的兩個人。
呂在山笑完,用手指指我,對嶽樂說:“郡王看來也不認識這位姑娘了?”
嶽樂搖搖頭,說:“不認識,呂師傅認識嗎?”
“我也不認識,我原以為滿人中通曉漢學的沒幾人,現在看來是走眼了。”他說完,揚起嘴角,自嘲的笑笑。
嶽樂端起茶抿了一口,把茶杯放回桌子上之後,才說:“我也沒想到,通曉漢學的還都是些女子。”
呂在山揚起手指,指著嶽樂,吭的一聲笑了,說:“郡王精通漢學,那郡王也是女子了?”
“哪裡,小人也。”
嶽樂說完這句話,兩個人相視而笑。
我在旁邊又趕著插了一句:“那呂老闆今天碰到的不就是女子與小人了?看來,您今天的日子不好過呀。”
呂在山楞了一下,站起身,又開始笑開了,如果說他剛才在聽完嶽樂的小人之語後是笑,那現在簡直是大笑了。
“呵呵呵呵,哎呀,不行了,我要是再坐著,我的腸子非得笑斷不可。”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摸著自己的肚子。
嶽樂也笑了,但是他的笑和呂在山的不一樣,呂在山是開懷大笑,而嶽樂只是拉動了嘴角,淺淺的笑了笑。這種笑容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他的心裡有事。
一年後,我才知道,他在裱畫店裡和呂在山談論風雅的時候,他的繼福晉輕車都尉達爾呼他之女納喇氏已經在幾次落胎之後又懷上了一胎,而嶽樂在呂記裱畫店出現的一個月後,他便去了歸化城,等到十月金桂飄香的時候,他從歸化城回來的時候,繼福晉已經難產而死,孩子也胎死腹中。
嶽樂見我一直盯著他,衝我笑笑,站起身,拉著還在笑得直搖頭的呂在山坐下,對他說:“呂師傅,您別笑了,我一會兒還得進宮呢。”
呂在山收起笑,渾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嶽樂,說:“郡王還要進宮?”
嶽樂點點頭,沒說話。
呂在山看著嶽樂放在桌子上的卷軸,說:“郡王今天來是來交作業的?”
作業?嶽樂還要給呂在山交作業?我好奇的看著兩人。
“是啊,上次呂師傅佈置的作業我今天拿來了,以後這一個月怕是沒時間再來了。”
呂在山站起身,把卷軸開啟。
我對嶽樂說:“君王介意我看墨寶嗎?”
他笑了笑,說:“不介意。”
我站起身,看嶽樂寫在卷軸上的字畫。
準確的說,這是字,而不是畫。
內容是蘇東坡的浪淘沙,蘇老夫子的這首浪淘沙氣勢夠足,把當年赤壁之戰的豪情都寫出來了,我阿瑪就很喜歡這首詞。
嶽樂寫的是草書,草書最忌草的人看不懂,那樣的字就不能稱之為字。嶽樂寫的倒是很有幾分水平,最起碼我能認出來這是蘇老夫子的浪淘沙。
我看了看字,抬起頭看看坐在桌子邊端著茶杯喝茶的嶽樂,然後又轉過頭,看看呂在山。我認識字,但並不懂字。
呂在山搖搖頭,眼睛還是盯著字,但嘴裡的話是對著嶽樂說的:“郡王的字沒在心境上。”
呂在山把卷軸捲起,坐下來,看著嶽樂。
我也坐下來,看著他們。
嶽樂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但是心靜不下來,也是沒辦法的事。”說完,把茶杯放回桌上。
“郡王也算是經世之人,什麼事能讓郡王靜不下心?”
“師傅不也說了嗎,我是經世之人,既然是人,總有靜不下心的時候。”
“郡王貴為郡王,身家富裕,名利皆有,能讓郡王心裡不安的無非是功業與家業,郡王聖眷正隆,想必不是為功業煩心,那必是為了家業而操勞了?”我突然站起來,說到。
其實這段話是我在書房時偷偷聽阿瑪訓大哥的時候說的,我就借花獻佛的用到嶽樂身上。
嶽樂和呂在山同時抬起頭看著我,我當時仰著頭,看不見兩人的表情,後來嶽樂告訴我,他當時很驚訝,他原以為自己藏得很深,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小女孩給猜中了。所以當時很有點惱羞。
呂在山看完我,趕忙轉過頭,問嶽樂:“可是府上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