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甄克禮一屋子人都愣住了,尤其錢氏,有些手足無措。睜大著眼微張著嘴結結巴巴道:“大、大姑娘!”
方晴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出嫁之前不覺得錢氏哪裡好,她心底始終橫亙著一根刺,覺得錢氏霸佔了母親的位置,無論錢氏做什麼,她都覺不出半點的好,時常還要挑她的毛病。出嫁之後,做了別人家的媳婦,跟這個家似乎脫離了一層關係。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平心來看,她也不得不承認,作為繼母。錢氏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說別的,就說她對自己這麼多年的撫養,也當得起這一拜。
其實,她也挺不容易的!
“既是晴兒的心意,你安心受了便是!”方老爺亦轉頭淡淡說道。錢氏微微一笑,心頭這才安定下來,端著身子好好的坐著。
方晴隨後與甄克禮一起跪了下去,俯首叩拜、敬茶。方老爺和錢氏給新夫婦遞了見面禮,笑著扶起了她們。
錢氏心中歡喜異常,忙笑道:“大姑娘。夫人的祠堂那邊我已經叫人打掃乾淨備好了香燭,你看——”
方晴望了甄克禮一眼,點點頭道:“我們自是該去孃親靈前上一炷香的,多謝母親!”
“大姑娘太客氣了!”錢氏絞著帕子笑了笑,又道:“我去廚房看看飯菜準備的如何了!”說著退了下去,讓他們父女兄妹自說話。
“妹妹。我陪你們去!”方澤說著站在一旁,表示要領路。
方老爺心中閃過一縷沒落悵然,面上卻溫言笑道:“去吧,去給你們娘好好磕個頭、上柱香,讓她也瞧瞧她的女兒出嫁的模樣。等會兒克禮到我書房去一下。”
甄克禮答應了,便陪著妻子,與大舅子一起去祠堂為岳母上香。
一時上香畢,甄克禮去了書房見方老爺,方晴、方澤兄妹便在屋子裡說話。
方晴略略勸了幾句哥哥早日成親的話,方澤卻是毫不鬆口,堅持自己當初的誓言,方晴心裡有些不好受,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個倔強的性子,也只好由著他去了。
夫妻兩人在孃家用了午飯,方老爺不巧有事還要去衙門裡,甄克禮和方晴便也順便告辭回家。方澤將妹妹、妹夫從出了大門口,看著他們的馬車去了方才迴轉。
“克禮哥,我想去一個地方。”馬車裡,被丈夫擁在懷裡的方晴突然抬頭,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說道。
甄克禮從小就知道方晴會是自己的媳婦,從小對方晴便十分維護疼愛,後來分居兩地天各一方,偶爾也會有書信來往。上京之後,久別重逢,當年的小丫頭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畫,而那當初略顯青澀的小少年也長成了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兩人心底不約而同起了另一種屬於年輕男女之間的情愫,相互心生愛慕。
成親之後,肌膚相親,魚水和諧,兩情相悅,初識了洞房滋味,愈發較之從前親密了幾分,無人處恨不得黏在一處半分兒也不肯分開。
甄克禮下頷在嬌妻秀髮上蹭了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含笑道:“好啊,今兒還早,你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
方晴微微一笑,飽滿紅潤的菱形小唇翹起一個柔和漂亮的弧度,露出一縫珍珠似的雪白牙齒,甄克禮心中一蕩,忍不住低哼一聲,低頭噙住吻了一吻。
“別鬧了!”方晴有些羞赧的偏了偏頭,揚聲向外吩咐道:“掉頭,往南去,出了南城門一直往南,在十里外的杏林坡停下。”
“。。。。。。是,大奶奶!”車伕等了一會,見甄克禮沒有意見,便答應一聲,勒住韁繩調轉馬頭,往南城門方向駕駛而去。
甄克禮怔了一怔,奇道:“出城?出城去做什麼?如今還正月裡,杏林坡的杏花也還沒盛開,晴兒這是要——”
方晴嗔了他一眼,眼神微黯,幽幽道:“等到了那裡,你就知道了!”
甄克禮見她神色突然有些鬱郁起來,忙將她擁緊了緊,關切道:“晴兒,你有心事?”
方晴抬起頭,不知何時雙眸中已是盈滿了淚水,甄克禮嚇了一跳,慌忙抬手替她擦拭,又是心疼又是憐惜,俯身在她臉頰上連連吻著,柔聲道:“晴兒,別哭,別哭!你不想說,我不問便是了!與我在一起你還哭,豈不是我的錯?等娘見了,又該訓我了!”
方晴想起新婚次日為公公婆婆敬茶時婆婆拉著自己的手說的那一番話,不由得“撲哧”一笑,揉了揉眼睛,說道:“哪裡怨你了?我又不曾說是你的錯!”
“每一年的清明,我和哥哥都會去杏林坡,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向南遙遙祭拜孃親和弟弟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