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清清“噗嗤”一笑,道:“縣丞大人,真是說笑了,我夫婦初來葫縣時,這條山道就在那兒啦,奴家一個人,就算把靴底磨穿,也踩不出路來呀。”
二人談笑著往趙文遠釣魚的地方走去,葉小天心頭靈光一閃,突然明白自己方才為什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讓他覺得不對勁兒的就是這條路,這條山路。
山路已經被踩實了,與道路兩側的草地顏色迥然不同。這兒是驛站和車馬行的宅子後面,根本很少人來。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那麼是誰走出了這條路?
葉小天扭頭向那山路上投以深深的一瞥,又向常氏車馬行深深地一望,那個車行,原本姓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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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第09章 老虎關
大萬山司的榷關叫老虎關,因為這是一個硬生生從岩石間開鑿出來的路口,兩側怪石嶙峋,凌駕於隘道之上,似乎隨時可以傾壓下來,險峻異常,因此得了這麼一個名字。
大萬山司的榷關就設在這樣一個位置,依託兩側山勢,建了一處三道門的牌樓,進去之後,是左右鼓亭,左右轅門,為了方便車輛過往,儀門之前未設照壁,只在兩側各豎一根六七丈高的旗杆,接著便是頭役班房、健快班房、錢糧商稅的庫房等等。
老虎口榷關的賬房也是偌大的一片,中間有大堂三間,上有“釐革宿弊”、“清正廉明”等匾,配有耳房、廂房等等。此時,其中一間耳房裡,房間中央擺著一個火盆,火盆裡一堆東西正在熊熊燃燒著,旁邊蹲著一個青衫老者,將一冊冊賬薄丟進去,又用火釺子撥弄著,讓它儘快地燃燒。
旁邊有個人在火盆旁邊緩緩地踱著步子,閃閃的火光映著他的袍服,是不入流的雜職官的袍服,在這榷關真正的官只有一個,就是稅課大使,此人應該就是此地的稅課官了。
昏暗的房間裡,他的身影被投射到牆上,牆上那道身影緩緩移動著,嘴巴也一張一合,因為投影放大和扭曲的效果,就似一頭怪獸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燒光!統統燒光!另造的簿冊一定要天衣無縫!已經有了準確訊息,銅仁府準了他越境辦案,這葉小天不是省油的燈,葫縣被他坑過的官兒不在少數,萬萬不能叫他看出破綻來!”
……
葉小天順利拿到了越境辦案之權,這倒未必是銅仁張知府念在他們那廉價的師生情誼給他大開方便之門,而是因為在走私販禁,尤其是大量走私緬國財貨形同資敵這件事上。朝廷給他的壓力也很大。
不可否認,朝廷的政令方針在貴州地方能否貫徹執行,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些土司老爺,可他們儘管有著這樣那樣的心思、也各有自己的利益側重,但他們畢竟是隸屬於大明朝廷。
他們的小動作,只是為了儘可能地保證自己家族的利益,而非與大明朝廷對著幹,蓄意圖謀不軌。從這一點上來說,其實朝中的大佬們也未必就比他們高尚到哪兒去,那些能夠一步步爬上高位的官員。哪個背後不是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只是圍繞這些高官形成的利益集團聚散離合,從形成到滅亡最多也不過幾十年時間,轉而重新形成一個新的利益集團,而不像貴州的這些土司家族一樣悠久綿長,非常穩定罷了。
這種情況下,在朝廷的嚴厲責斥下,張知府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以便對朝廷有個交待,如此一來。他答應葫縣的請求也就順理成章了。葫縣和大萬山司都在張鐸這位土知府的管轄之下,他只是一道手諭,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花知縣拿到張鐸的手諭,馬上轉交給了葉小天。葉小天早已蓄勢以待,一俟接到手諭,便立即上路了。
葉小天此行,盡帶精幹得力的人手。除了稅課司的兩個稅丁,就是華雲飛、馬輝、許浩然等人,周班頭則留在葫縣。因為出關的關卡那裡也必須得有一個既精明能幹又忠心耿耿的人看守,否則這邊即使查出了問題,那邊已經把贓貨全都銷運出去了,也就沒了憑據。
除了這幾個手下,葉小天還從羅李高車馬行裡抽調了一些人,調查驛路上的事情,這些人最精通其中的門道,所以葉小天把孫偉暄也借過來了,這位從一個車伕一步步爬到羅李高車馬行大管事位置上的人,驛道上的一切關節,很少有他不懂的。
除此之外,就是浩浩蕩蕩的“老朽大軍”了。這批老朽,都是葫縣各大士紳家裡的賬房先生,光靠官府裡幾個盤賬的人,恐怕做不了這麼大量的事情,況且葉小天既然懷疑官府中有販私者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