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起來。她想到什麼,突然大喊起來:“特拉伊!特拉伊在哪裡?你們把他怎麼了?”
嘩啦啦!一桶冰涼的水臨頭灌下來,莎拉立刻“阿嚏阿嚏”地抱住身子。一旁的女人瞪出恫嚇的兇狠眼神,粗魯地幾下扒落莎拉破舊的衣衫,給她裹上素白的緊身束衣。可憐的莎拉從沒吃過這時髦玩意兒的苦頭,被那些作孽的束繩折磨得只敢吸氣不敢吐氣,偏偏女人毫不留情地往死裡勒,莎拉覺得自己的腰幾乎要成小木棍了,疼得她哭叫起來:“啊,別勒了,不是豬腸子!”女人的手總算停了。
接下來的妝點要容易得多,雖然不明所以,莎拉還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女人替她化妝,擺弄她的小卷發,給她的脖子和胸口撲上香粉,然後把她裹進一件鮮紅的絲綢長裙裡。其間,莎拉幾次提問,女人不是回答“哇哩哇哩”就是壓根不開口,看起來套不出什麼訊息,莎拉聳聳肩,把注意力放到腳跟那堆舊衣服上。女人還在專心地用鑲了細邊的花蕾和漂亮的絲帶點綴莎拉潔白光滑的雙肩。趁她回身挑選絲帶的當兒,莎拉用腳趾飛快地夾起一個拇指大小的細瓶子,攢在手心。
“哎喲,哎喲!”莎拉適時地彎下腰大聲呻吟,臉皺成一團,一隻眼睛卻半睜著觀察女人的動向。
女人探過頭將信將疑地問:“哇哩哇哩?”
莎拉滿臉痛苦地指著肚子點點頭:“哇哩哇哩!”
鬍子女人果然沒什麼智商,把臉又湊近幾分。就是這個時候!莎拉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倫起胳膊就把瓶子裡的催淚藥粉一古腦朝對方潑過去。“啊!啊!”女人立刻騷癢難耐,禁不住咳嗽打噴嚏,眼淚唰唰地流下來。計謀得逞的莎拉快活得拍手大笑:“好啊!看你再哇哩哇哩地叫啊!”由於眼睛看不見,這位被激怒的野蠻女人便狂暴地滿屋子瘋癲,撞上什麼就砸什麼,嚇得莎拉顧不得在一旁看好戲,提起群擺就奪門而逃。
從房間退出來,在走廊裡接連奔了好幾十步,莎拉才停下來,靠著磚牆氣喘吁吁。都是這條惱人的破胸衣,害她拘束成這樣!莎拉咬牙狠狠地撕扯裙子,卻不得要領,胸衣像條強壯的蟒蛇,纏得更緊了。哎!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藥粉作用大,時效卻很短,萬一那個哇哩哇哩女人再追出來,她多半活不成啦!這麼想著,莎拉便又在陌生的長廊上拔足狂奔起來。
特拉伊,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想到他倒下去的模樣,莎拉就驚恐不已,比自己受到襲擊還要害怕。她一向明白特拉伊在心裡的分量,再明白不過了──儘管大多時候她不肯承認──現在這個時候,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找到他,和他待在一起!
此時天還剛矇矇亮,只有微弱的光線透過寬敞堂皇的窗戶灑在地毯上。莎拉一邊跑,一邊謹慎地打量她身處的環境。這是一座年代並不久遠的新城堡,並且豪華得可以,這點單憑走廊上厚實精緻的紅地毯和無數嶄新的枝形掛燈就可以確定。牆漆成了柔和的黃棕色,略帶灰綠。每條走廊的盡頭都有擦得一塵不染的鏡子和黃銅把手的寬敞扶梯。扶梯邊上的裝飾畫用價格不菲的餾木裱了框,畫中是各式各樣的人物肖像,但清一色都是女人──美麗而帶有甜蜜微笑的女人。
莎拉在一處虛掩的門邊停了下來,門縫中飄出來的香味使得原本就飢腸轆轆的她使勁吞了吞口水,兩腿便像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開了。她聽見裡頭僕人們的對話:“羅切爾,把托盤給我遞過來,最大的那個。”“斯達,去看看烤爐,我敢打賭你把小圓餅烤過頭了!”顯然那個斯達馬上聽從了建議,又一股銷魂的香味誘惑了莎拉。於是,在她的腦袋拿定主意之前,腳已經不由自主跨了進去。誰也沒有發現莎拉,或者即使注意到了也沒功夫理她。莎拉便老大不客氣地抓起甜糕和烙餅兜在懷裡。這多半也歸功於她一身體面的衣裳,而若是換作一小時前的莎拉,沒準他們會輕蔑地挑起眉頭,問她是“哪裡來的野姑娘”。人都是這樣的。
莎拉得意地吃著烤成金黃色的烙餅,一邊把油膩膩的手掌往牆上塗抹。或許是太過得意了,她沒有留意到身後一條虎視眈眈的影子。
那是一隻體型中等的黑豹,野獸中的佼佼者,當他鑽在人皮裡的時候,城堡裡的人通常叫他貝塔。在成為主人的得力部下之前,他曾是某個獸族部落的首領,同時,作為一名信奉暗黑豹神的撒滿巫醫,他掌握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古老魔法,雖然大部分沒有實際用途,但擁有神秘作法的能力仍然使人對他忌憚三分。
“我該佩服你的勇氣呢,還是嘲笑你的愚昧?我們尊敬的巫女小姐?”
“誰?!”莎拉跳了起來,烙餅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