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祥說話時嘴巴離半仙很近。文竹看到半仙幾次伸手擦臉,因為張永祥的唾沫噴到了他臉上。文竹的目光越過半仙的算命攤,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的轎車,她認識那是鹿恩正的汽車。文竹由此猜測,鹿恩正回來掃院子了。他每個月都回來一次。
文竹在街口的電線杆前停了一會兒,她注意到了電線杆上灰黃色的痰,看起來很噁心,文竹忍不住對著電線杆吐了兩口唾沫。文竹原本以為在街口也許能等到鹿恩正,她不為別的,就想多看他幾眼,這種心理很像一個年輕少女對流行歌星的崇拜之情,可是看到那令人反胃的痰之後她改變了想法,她打算去水果市場轉一圈,出來時也許恰好能碰到鹿恩正。
水果市場裡有很多人認識文竹,文竹不停地碰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心不在焉地和他們應付著,可她的心思全在時間上,為此她多次抬起手腕看錶,她想鹿恩正最早也要半個小時才能出來,所以她打算十分鐘之後出去。
當文竹從水果市場走出來時,鹿恩正的汽車已經發動了,一股淡淡的青煙飛過,汽車就開走了,透過車窗玻璃她隱約看見鹿恩正嘴裡叼著一支菸,菸頭紅紅地閃了一下,照亮了鹿恩正的臉。事後想來,被菸頭所照亮的這張臉給文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文竹覺得這張臉是個訊號,向她暗示了舞臺的幔帳正在漸漸開啟。文竹後來帶著新買的香皂去了紅香的家。
文竹到來時,紅香剛洗完了澡,頭髮溼漉漉的盤在頭上,在門開啟的那一瞬間,一股濃濃的洗髮精香味撲面而來,與此同時她看到紅香側過頭避開了隨門而來的那束光亮,光亮劃過紅香的臉,趁此機會文竹看到了一個清晰的傷疤,那是一個丁字形的傷疤,肉紅色的,很像靈牌的形狀,這讓她忍不住看了眼牆角的三個靈牌,心有餘悸。這時文竹再次想到了那張被菸頭照亮的臉。
透過浴室的門,文竹剛好能看到紅香的背影,因為正在收拾頭髮,紅香的雙手向上舉著,衣袖滑下來露出了小胳膊,紅香的小胳膊遠看很白也很細,與此同時文竹注意到了他右胳膊的肘部有片紅色的胎記。
文竹說:“惠阿姨的客廳真香,我每次來都怕自己把這兒給弄髒了。”
紅香在浴室用乾毛巾擦頭髮,發出嗤嗤的聲音,她說:“再幹淨的東西也會髒的,髒了洗洗就好了。”文竹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它包含了文竹對這裡衛生的破壞,這對文竹的自尊是一次嚴重的打擊,她木木地客廳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下樓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是來送香皂的,她竟然把這給忘記了。在小院門口她回過頭對著樓房吐了口唾沫:“妓女。”
紅香 第十三章(8)
文竹多次對比過那兩張臉,一張處在在菸頭明滅之間,另一張則深陷在暗淡之中,它們之間則是一片虛無縹緲的黑色,文竹把自己也置於了那黑色之中,夜半時分她翻來覆去地設想和推翻著兩者之間的關係。街道上有人走過,腳步聲咚咚地像是故意在石板路上跺腳。腳步聲之後是無盡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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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香 第十四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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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能夠斷定葛惠珍和鹿恩正之間的母子關係,這一判斷基本上來自於自己的直覺。文竹一向對自己的直覺很自信,她看到書上把這解釋為第六感覺,屬於科學無法解釋的範疇。從此之後她就堅持相信自己的直覺,她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個第六感覺很強的人。
這年秋天剛至的某一天,文竹忽然發現自己的月經在預定的日子過後一個星期還沒到來,她的月經一直很有規律,與此同時她還發現自己的飯量猛然增加。文竹想起半個月前她和大熊在一起的時候大熊沒戴安全套。她對大熊說:“我是不是懷孕了?”
大熊對此感覺很驚訝,他摸著文竹的肚皮說:“你想不想吃酸?”
文竹想了會說:“不怎麼想。”
大熊就說:“那就沒事,懷孕的女人都會特別想吃酸東西,你不想吃,說明你沒懷孕。”
文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大熊的話,她覺得大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他應該對此有經驗。然而她很快就對大熊的話有了懷疑,因為那天晚上她忽然夢到了一個嬰孩,第二天早上她回想著昨夜的夢,第一個閃出來的意念是她肯定懷孕了,她認為那是她的第六感覺在提示著她已經懷孕的事實。
文竹去水果市場找大熊,她看見大熊的小貨車正停在水果市場門前的空地上,大熊和兩個朋友坐在車輪邊打牌。看見文竹走過來,大熊趕走了他的朋友,嬉皮笑臉地對文竹說:“你找我嗎?這還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