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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許,你不能出院子。”

“我出去掃地,掃完地就回來。”紅香說。

小梅急忙說:“那也不行,這是太太吩咐的。”

紅香捏著笤帚,看了看頭上浮動的薄雲,只得無奈地回了屋子。

紅香掃地的聲音叫醒了整個鹿侯府庭院,僕人和丫鬟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害羞地走出房門,他們一路都在自責起床晚於小姐。掃地的聲音也驚動了前院的福太太,福太太邊穿衣服邊說:“難得現在的下人們也變得這麼勤快。”

風和日麗的春日,鹿侯府的汽車駛出大門,車內坐著福太太和丫鬟蓮兒。門房老李站在門邊目睹汽車在塵灰中走遠後,合上了大門。

汽車沿南香山的公路彎曲而上,最後在香櫞寺前停了下來。司機開了車門,福太太走下汽車,有尼姑早已在寺門前恭候,迎接福太太入內。

香櫞寺一派煙雲繚繞,石階旁各色小花正在開放,星星點點地藏在綠色叢中。香櫞寺的住持宏允法師站在香徵殿的屋簷下,合十恭候。

她們進了香徵殿內。

福太太唏噓:“大師身體看起來依然硬朗。”

宏允法師面呈微笑:“託太太的福氣,貧尼和香櫞寺一切還安好。”

同州城內人人皆知,鹿家乃是香櫞寺的最大香客,多年來捐贈了不少財物給寺廟,正因為這樣,宏允法師才破例給鹿家人出門相迎的禮遇。

宏允法師是同州城的神秘人物之一,傳說她的父親曾是北洋水師的將軍,宏允法師年輕的時候在北平讀過書,因為情事受傷,一時厭世在同州出了家,被以前的住持看中,收她做了關門弟子。宏允法師面壁自修三十多年,學得一身佔過往、卜未知的本事。

福太太上香櫞寺來,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在香徵殿靜寂中,福太太從丫鬟手裡接過一張信箋,然後交給了宏允法師,那信箋上的內容略微神秘,是鹿侯爺和紅香兩人的生辰八字。

宏允法師自然會意,雙手合十而坐,略加思慮後說:“太太所允的兩個八字相配,乃天作之合。”

“這樣說來我們真可以放心婚配了?”

宏允法師點頭:“太太大可放心。”

福太太說:“要真如此,可真要好好感激大師。”她把一摞銀元放在桌上,然後轉身而去。

既然八字相配,人也合適,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說服鹿侯爺接受紅香了。

福太太和鹿侯爺關於子嗣的爭執時有發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福太太自然知曉其中的道理,為此也想盡了辦法。福太太想出的第一個辦法是納妾,然而,鹿侯爺對這個提議卻採取了不冷不熱的態度。鹿侯爺的推辭理由很簡單,他在西方國家留洋時曾經在上帝面前起過誓,不同娶二妻。這叫福太太心生為難,無可奈何。

其實,瞭解鹿家的人都知道鹿侯爺倒不是沒有子嗣,出洋前他和原配夫人曾經生過一子,名鹿書正,算年齡的話也有二十七八了,可蹊蹺的是抗戰前鹿侯爺送他去省城讀書,誰想到他竟然加入了共產黨,最後放棄學業去了延安,據說是跟著共產黨打游擊去了,從那之後一直都沒訊息。有人說,書正可能早就死在日寇的槍口下了;也有人說,書正在皖南事變中被國民黨殺了,總之,誰也不知道書正是否還活著。而福太太嫁到鹿家十幾年,吃了許多藥草土方,卻都不見肚子開張。所以鹿家的後繼希望,事實上還只是個空殼。

福太太在傳後這件事情上費了很大力氣。後來說得多了,鹿侯爺便只要一聽福太太說到納妾就緘默不言,表面上不再推辭,而實際上卻一句也沒在乎福太太的話。人們只說西方人崇尚一夫一妻制,不想鹿侯爺的幾年留洋下來,倒學會了洋人的這一套,置家族的香火延傳於不顧了。

福太太想:既然鹿侯爺信奉基督,不願同時娶兩房太太,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這年春天,福太太在香櫞寺上香時認識了一個雲遊四方的尼姑,閒聊之中她們談起了子嗣之事,這位尼姑便把榆林寨告訴了她:“同州城南三百里的榆林寨,想必能解決太太的苦惱。”經過一番的苦思,福太太最終決定派人去榆林寨。

這天晚上福太太再次把這件事拿了出來,鹿侯爺又用以往的理由搪塞,他說:“如今眼看新的戰事要起,鹿家的字號只能窩在同州城內,等國家太平了,鹿家生意順利之後,我們再談這個。”

福太太說:“那國家永遠不能太平的話,豈不是鹿家要絕後了?”

鹿侯爺張張嘴巴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說出口。藉著微明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