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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餐沒有?”

餐桌上的早餐很豐富,他拿塊三明治,走出後門想去花房看看蘭花,沒想到在後廊會遇見佳期。

她蹲在那裡正給甲骨文洗澡,那條狗難得這樣聽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可是渾身全都是泡沫,溼漉漉的毛全貼在身上,平常看慣了這狗威風凜凜的樣子,突然變成皮包骨頭,瘦得一根根肋骨分明,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她神色專注,拿著花灑給狗狗衝著,嘴裡還在哄著:“小甲乖,馬上就好了。”

水從她白皙柔軟的指隙間漏下去,灑在狗狗身上,她用專門的梳子一邊洗一邊梳,甲骨文卻睜著褐色的眼睛,神色憂鬱齜著雪白的尖牙,彷彿很怕水。

他站在那裡看著,只是移不開腳步。

佳期聽到腳步聲,以為是阮正東,頭也沒回地說:“大懶蟲可算起來了,自己的狗都不管——把大毛巾給我。”

他看到架子上搭的大毛巾,於是遞給她。

她接過去包住甲骨文,過了幾秒鐘,忽然又轉過臉來,看到是他,有點倉促地低下了頭,沉默地給狗狗擦拭著毛皮。

她瘦了很多,也許因為冷,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眼圈底下有淡淡的青黑,她睡不好就會有黑眼圈,從前她其實很能睡,上床不一會兒就能睡著,而且總也睡不夠,有時在地鐵上都能靠著他打盹,他總是叫她小豬。每次一叫她小豬,她就揪他的耳朵:“大豬頭!大豬頭!”

甲骨文朝他低吠了兩聲,他不知道自己手裡的三明治攥碎了,碎屑灑落一地。

他終於轉身走開。

佳期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拿著電吹風的手,一直在發抖,吹得甲骨文身上那些長毛全飛豎起來,絨絨的亂糟糟一團。

她關掉電吹風,過了一會兒又重新開啟,繼續給甲骨文吹乾,電吹風嗡嗡響著,麻木單調的聲音,而她麻木地替狗狗梳著長毛,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腳步聲卻回來了。

她蹲在那裡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說:“我向江西求婚。”停頓了很長時間,他才又說,“我們或許會出國去舉行婚禮,也許乾脆不舉行婚禮。這樣對大家都好。”

電吹風嗡嗡地響著,靠得太近,有一點點熱風吹在她臉上,她抱著甲骨文,一遍一遍地給它刷著毛毛,專心致志,彷彿這樣才可以心無旁騖。

他站在舞臺的中央,提高了聲音才能讓她聽見:“我的優點還有很多很多呢。”

她說:“我知道我知道。”忍不住就笑了。

他再一次提高了聲音問:“佳期,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她此生永遠也不會忘記,永遠也不會忘記那間小禮堂,她站在臺下墨海似的黑暗裡,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鋼琴優美的旋律,而面前空曠舞臺上,他站在一切光源的中央,眉與眼都清晰分明,臉上的每一條輪廓,都那麼清晰分明。在雪亮的追燈光柱下,一切都清晰得反而像不真實。連他的整個人,都像夢幻般不真實,那一切都像夢境,像夢一樣美得不真實。

他問她:“佳期,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那一切都像夢境,像夢一樣美得不真實。

甲骨文舔著她的手背,熱乎乎的舌頭,她低著頭,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而微,幾乎低不可聞:“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終於走掉了。

她抱著甲骨文,一直蹲在那裡,腳上發了麻,可是不能動。甲骨文拱著她,掙扎著將頭從她雙臂間透出來,它的鼻子溼溼涼涼的,觸在她臉上,伸出舌頭來舔她。

她聽到自己喃喃地說:“小甲乖,別走開。”

停了一會兒,還是說:“別走。”

甲骨文舔著她的臉。

蹭著她。

她將臉埋進甲骨文絨絨的毛皮裡,它鬆軟的長毛粘在臉上,癢癢的,熱辣辣的,漸漸地滲開,只是慢慢地、無聲地、徒勞地想要抱住它。

它嗚咽著,腦袋再次從她的臂膀間鑽出來,磨蹭著她的臉。

她的聲音小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別走。”

她不知道在那裡呆了多久,直到阮正東來找她,很遠就看見她:“佳期。”

她站起來,向他微笑。

她陪著他在花園裡散步,甲骨文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以往在一塊兒他們總是有很多話要說,今天兩個人卻都沉默。

最後,他說:“今天我打電話給老爺子,說了我們的事。”

她望著他。

“他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