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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部分

紫因脫離紫家的事在公主休夫之時已鬧得天下人皆知。如今他明擺著只與笑歌親好,青穹要記仇也只會算到她身上去——柯戈博大約也是領會了她的用意,沒理睬柯語靜可憐巴巴的眼神,只低頭不語。

青穹說不得亦動彈不得,拿目光做了刀槍往笑歌臉上狂刺猛戳。

她恍若未見,泰然自若。繞桌一圈將冷卻的茶回收,朝紫砂壺裡重注了熱水,加蓋悶了數秒,斟一杯,照舊先遞給張寧遠,“寧遠公,這些年來多謝您費心照顧笑兮。若是稍後出現什麼變故,還要請您多看顧於我。事成之後,我自會下令重審當年叛亂一案,還夜氏一門與張家的清白,您也可不必再日日戴著這人皮面具東躲西藏。”

張寧遠渾身一震,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驀地低笑一聲,接了茶去,眼內依稀有淚光閃爍,“大小姐恩德,張寧遠縱粉身碎骨亦不足抱之。”知她不愛客套俗禮,只將茶做了酒,一飲而盡,頗有豪俠之風。

笑歌粲然。臉似淬玉般白,更襯得那雙烏黑明潤的眼眸深邃如海,彷彿要將人的魂魄都吸盡,帶了煞的嫵媚。

她撇下面面相覷不知緣由的旁人,緩緩伸手到他面前。五指微張,掌心雪白,指尖玫紅,又是另一種豔色,“當年託您煉製的藥,您應該做好了吧?”

早在她伸手之前,張寧遠已撕開腰帶,從夾層裡取出對小指粗細的暗紅琉璃瓶,笑道:“承大小姐捨命收留,張寧遠幸不負所托——雖是不能動彈,周遭的聲音卻是可聽得清清楚楚。”

待要放到她掌心時,卻又猶豫起來,“這藥烈得很,發作時必會有一番煎熬。若是一個時辰之內不服下解藥,大小姐恐怕……”“恐怕會再也不能醒轉”這種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是手抖得厲害。

“無妨。”笑歌輕輕自他手中將小瓶拿走,望著離弦淡淡一笑,“他不會讓我出事的。”

眾人詫異地循著她的視線望向那把空空如也的玫瑰椅。小陸等一頭霧水,柯戈博和紫因卻已有了底。但獨獨選離弦不選他們,心裡仍有些不是滋味。

笑歌似渾然不覺他們的異樣,又給張寧遠斟了一杯茶,笑得有如春花綻放:“寧遠公,有勞了。”

他咬咬牙,笑了笑,飲盡杯中茶,起身抱拳一揖:“大小姐,小老兒先去準備了。”不看他人,也不回頭,腳步輕捷地出了偏廳。

隱隱聽得似有窗戶開闔的聲響傳來,笑歌不由莞爾,“看來大家都不怎麼鐘意這兒的大門。”

原是想調和下屋裡的緊張氣氛,無奈沒人響應,她只得自嘲地笑笑,將下一杯茶遞給了紫凡,“您曾對小因多番照顧,按理,我該叫您一聲大哥。但如今您貴為紫家宗主,我們怕是高攀不起……以茶代酒,這一杯,我敬您。”

結盟之後,公主痴傻,紫家對公主府的作為極是可鄙。若說紫幕錦一手遮天,也只有他這麼個獨苗孫兒。他要是有心阻攔,公主也不至於被逼到如今這份上——終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看清楚了,也就算了。

紫凡心底一驚,正要解釋。她已搶先開口:“您在樑上那麼久,該聽不該聽的話想是都聽到了。我既說過我在龍座上一天,就有你們紫家一日,便不會反悔。紅笑歌言出必行,這一點,您和丞相大人都儘可放心。當然,如果事成之前你們就先出了岔子,也莫怪我不留情面——宗主大人請飲此杯,恕不遠送。”

紫凡欲辯又無從辯起,瞥眼紫因,又看看神情淡然的笑歌,心知已無法挽回,忍不住低低嘆了口氣。茶汁苦澀,一如他的心情。

走到門口,回頭再望他們一眼。笑歌清麗如昔,她身旁那個叫他珍寶般藏在心底的女子卻已不見蹤影。

紫凡心頭一陣騷亂,不知為何便衝動地返回去,一把握住她的雙肩,想要這個跟惜夕最親近的少女明白他的苦楚:“你不明白!石室陰寒,鏈鎖重重,我、我身不由己……”

笑歌一怔,旋即輕輕撥開他的手,呵笑出聲:“宗主大人,拋棄無用的東西,順應大流擇高枝而棲,並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至於身不由己……從始至終,鎖得住你的,是你的心,與旁人無關。”

那黑得暗無天日的眸子恍若琉璃,冷冷地映出他蒼白的臉孔——渺小,無力,像只暴露在陽光下的鬼,隨時都會消散無影。

原來他是這般可憐可笑的一個人!紫凡想笑,嘴角牽出的卻是濃濃無盡的苦意。

確實。若真有心改變紫家,整肅門風。從結盟到被關入地牢為止,有太多的機會,他都一一放走。而在前一夜,他還在憂心地妄圖阻止紫幕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