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告罪,估計也是齊巡正的委婉說法,郭巡正定然不會這麼客氣。
“無妨,來,大家都入座吧。”盧知副招呼著眾人入座。
眾人選的是一個靠窗的大桌,彼此推讓了一番,讓子堅坐了上首,其他人也不計較,彼此插空坐下來。
席間,子柏風的好酒量發揮了極大的功效,眾人把酒言歡,氣氛熱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子柏風從視窗俯首看去,下面葛頭兒穿了一身麻布衣服,看起來像是一個窮苦的碼頭苦力,正蹲在窗戶外面,他看到子柏風看下來,就伸手指了指對面的酒樓。
子柏風抬頭看去,對面的酒樓靠窗處,也坐了幾個人,其中幾個穿著藏青色的衣服,顯然是監工司的人,在座的還有兩三人身著墨綠色官袍,是九品官。
葛頭兒比劃了一下鬍子,子柏風看去,就看到果然有一人滿臉橫肉,留了鬍子,看起來頗為兇惡。
難怪這人如此囂張,原來也是修士,想來他的身份在營繕所和郭郵局地位相當,屬於眾星捧月的人物。
子柏風這邊眾人都是穿的便服,不怎麼惹眼,對方並未發現這邊他們這些人。
“齊巡正。”子柏風道。
“叫我老齊就好。”齊巡正樂呵呵道,他一隻手抱著自己的柺杖,就算是吃飯都不捨得放開,小石頭正偎在他的懷裡,跟他說著自己在蒙城的趣事兒。
“那,老齊,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還有一件事沒做吧。”子柏風道。
齊巡正瞪大眼睛,不知道子柏風在說什麼。
子柏風把杯中酒一口飲下,然後手腕一甩,手中的酒杯宛若流星一般射出,直射對面的視窗。
“哎呦,誰拿酒杯砸老子!”那邊鬍子男痛呼一聲,轉過頭來一看,頓時獰笑起來:“我說是誰,原來是齊瘸子,你竟然敢挑釁老子,是不是另外一條腿也想被打斷了?”
“他是三條腿都想斷。”另外一個身穿九品官服的男人也笑了起來。
這些對普通人來說,高高在上的官員們,私下裡也不過是一群粗俗的男人罷了。
“你敢罵齊伯伯,你個壞人!”子柏風還沒說話呢,小石頭卻是不樂意了,從後腰一抹,一隻大彈弓已經落在手裡,他抬手,一顆石子就嗖一聲飛了出去。
“哎呦你個小雜種……”鬍子男一時不查,直接被那石頭砸中了鼻子,頓時鼻血長流,頓時張口就罵。小石頭哪裡能讓他再罵下去,人家可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他那彈弓,在蒙城也是一絕,這不學無術的小傢伙,偏偏跟子柏風學了點歪才,跟子堅學了點雕刻,在他的彈弓上雕刻了“白石起,飛劍落,彈弓揚,仙人絕。”十二個字,很是騷包。
鬍子男罵聲未歇,小石頭又是一石子砸在了他的門牙上,這下子鬍子男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鬍子男,雖然修為不錯,但是也和郭郵局一樣,屬於文職修士,戰鬥力弱的跟渣一般,也就能欺負一下普通人,哪能和蒙城一霸的小石頭的彈弓比。
“打。”子柏風微微一笑,冷聲道。
“打!”下面葛頭兒發一聲喊,四周突然衝出來二三十號子人,一個個都穿著便服,拿著棍棒,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直撲對面的桌子而去,稀里嘩啦,人還沒打著,滿桌子菜先被打碎了,飛濺出來的菜汁,格外凌厲絢爛。
而後者沾滿了菜汁,油膩膩的棍棒,呼啦啦打在對方身上。
那些人也是奮力反抗,奈何知正院這次早有準備,準備好,埋伏多時,他們再怎麼反抗,終究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一個個抱著腦袋,哭爹喊娘。
“照腿打,給我都打折了!”葛頭兒自己也衝出去,加入了戰團,興奮的像個吃了春藥的猴子,似乎眼前的營繕所的人都是母猴子一般。
“滾開,老虎不發貓,你把我當病貓不是?”對方畢竟有修士,再怎麼沒戰鬥力的修士,總也比普通人厲害,鬍子男一把推開一個攔路的,再一腳踹出,一個倒黴的傢伙,半晌站不起來。
“大人,快讓他們回來,兄弟們要吃虧。”齊巡正找急忙慌地站起來。
“別急。”子柏風吹了一聲口號,下方一條黑影突然從馬廄裡面衝出來,卻是一頭黑色的驢子。
這頭驢子衝入了人群裡,見臉踢臉,見腿踹腿,不消片刻,幾個營繕所的傢伙都抱著小腿嗷嗷叫起來,看其中幾個人小腿的弧度,顯然是被揣折了。
這還是踏雪踢下留情,否則他們現在就不是腿疼,而是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