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劍光宛若經天長虹,直追前方的巨龍而去。
哪怕是天高地遠,也誓要屠龍!
做完了這最後一步,非間子再也支撐不住,他閉上眼睛,向後倒去。
他那堅定的道心,終於宣告破碎,失去意識之前,心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想不到我非間子,最終竟然死在一個凡人手裡。
凡人,凡俗之人,不是弱不禁風,任由拿捏嗎。
卻為何,會如此?
非間子想不通。
他是鳥鼠山的非間子,是師門千年一見的天才。
他卻這樣死在山下。
愧對師父的期待,愧對師兄的教導。
師兄……
對不起……
我先去見師父了……
非間子倒地,再無聲息。
白鶴撲上前來,哀哀叫著,它從小生在鳥鼠觀,壯年時,非間子上山,它載著非間子飛遍鳥鼠山,而現在,還跟著非間子下了山。
它只是一隻靈鶴,雖有靈智,卻不如人類。
但它也知道,它大限將至,此次下山,說不定再也沒有回去之期。
非間子道心更穩,修為更高,他不知道自己在奪靈搶勢,但是被奪被搶的老鶴何曾不知道?但是它願意。
不能成妖又如何?
它生是鳥鼠觀的鶴,死是鳥鼠觀的鬼。
鳥鼠觀沒落太久了,昔日千鶴騰空,它在同伴群中大聲歡笑。
而今形單影孤,它再無同伴。
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只要非間子,他能夠繼續活下去,成長下去,振興鳥鼠觀,讓鳥鼠觀恢復當年千鶴騰空的盛景,它願意付出一切。
終於,老鶴不再叫了,它低下頭去,輕輕用腦袋蹭著非間子的面孔。
英俊出塵,丰神如玉的年輕人靜靜躺在地上,如同睡著了一般。
它回過頭去,火焰已經漸漸熄滅,殘肢斷軀,血腥焦臭撲鼻而來。
為什麼人類要互相殘殺呢?凡人、仙人都是人,不能和平共處嗎?
它不懂。
但是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它曲起一腿,昂首望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鶴唳。
太陽當空,映照在它的額頭之上,它額頭一點硃紅,就像是太陽在熠熠生輝。
然後,那點紅色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終化作了一顆紅色的珠子。
鶴頂之上,一點硃紅。
世人都說,鶴頂紅乃是劇毒之物,但事實上鶴頂一點硃紅,是精血凝結之所在,是這世界上最大補的東西。
鶴類能食毒蟲,吞毒蛇,無懼蛇毒。
而這老鶴的畢生修持,都在這一點精血之中。
而現在,這滴精血凝結起來,在它的額頭滾動片刻,最終滾落了非間子的口中。
老鶴再次昂起頭,發出了最後一聲嘶鳴。
然後它回過頭去,望向了鳥鼠山的方向。
回不去了……
細長的脖頸重重垂下,臨死,猶向著鳥鼠山的方向。
鳥飛反故鄉,狐死必首丘。
……
“先生,怎麼了?”看子柏風抬頭看著南方的天空,久久不語,眾多學子們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他們還從未見到過子柏風這個模樣。
“今天的課程結束了,你們先回去吧。”子柏風道。
此時的青石之畔,擺了十多張長條桌和長條凳,依著山勢擺開,散成一個半圓形。
青石愈發大了,整個都懸空在了小溪之上,而青石身邊的空地,也神奇地變大了許多。
這種神異之處,說沒人發現是不可能的,每日早晨來到青石之畔,學子們除了抹去晨露之外,還要收拾地上殘留的香燭,村裡的許多民夫民婦會來此上香禱告,求平安,求多子,求富貴,求風調雨順,無所不求。
就連上山採玉的隊伍在入山之前,都會祈求一番此次入山能夠有所收穫。
這一點,青石倒是可以滿足,看哪個禱告心誠,禱辭新鮮,便不吝賞他一顆。
日子久了,青石便有了青石大神的美稱。
不過,青石是妖的事情,子柏風到底還是沒有告訴燕老五之外的其他人。
村裡略有見識的人大多都已經猜到了,這些人多是和子柏風親近之輩,自然知道守口如瓶,而愚夫愚婦們,子柏風也不打算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