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著她的身體。玄色的光幕將二人包裹在內。
女子面色逐漸好轉,緩緩睜開眼。眼中神色不明似掙扎似不忍和愧疚,口中喃喃:“夫君,我不值得……我……”強行為她續命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損三千補一百。即使他修為再高,又有幾個千年能消耗?仙魔之事,他們二人都不是不知。
顓頊面上劃過一絲笑意,溫柔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我無事,別說話,你好好調息。”
女子緩緩閉上眼,豆大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也許她來到他身邊就是錯誤。
他明明都知道,他們就是等他這樣做。可是她又捨不得肚子裡的孩子。
顓華歌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裡一陣不好的預感。
這時聽到訊息趕過來的燭陰玩味地從婢女手中接過她。顓華歌直直盯著他,她對眼前這人氣息的熟悉遠勝過她的爹孃。
燭陰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臉,似乎覺得手感柔軟又不錯想再戳戳。手指一伸,顓華歌頭一偏想避開,於是指頭成功戳進她嘴裡。燭陰也沒料到會如此,反應不及。
噁心,噁心,噁心!“哇……哇哇!”叫聲石破天驚。顓華歌怒極順手一拍他的胸口。一股醇厚狂暴的靈力毫無任何預兆地重重襲向燭陰的胸口。
燭陰臉上一白,腳步不穩向後退了兩步面色難看到極點,幾乎要把她從手裡扔出去。
幸好他反應快,不然這一巴掌必定被打成重傷,就算剛才使出靈力卸去了大部分傷害他現在仍是傷得不輕。
一個才出生的娃娃修為竟然這樣高。他燭九陰身為魔界護法,除了魔尊顓頊,他幾乎沒在誰手中吃癟過,一口氣緩不過來幾乎想將襁褓扔到地上。
邊上的婢女懂得看臉色,剛才那靈力的波及她也知道這一掌到底有多重,於是急急忙忙地從燭陰手中抱過顓華歌,有些惶恐地道:“大人還請息怒,小尊主年紀不懂事喜歡玩鬧了些,還望大人切莫計較。”
安全回到婢女懷中,顓華歌不由得“哼哼”地笑了一聲,是冷笑。在燭陰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一抹陰鷙的笑再次浮現在他臉龐,顓華歌看得心裡有些發毛,於是轉過頭不再理他。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燭陰也不再動作。來日方長,畢竟他答應過魔尊今後照顧她,這樣兇悍的少尊他怎麼能不竭盡所能悉心關照?
……
畫面一一飛逝而過。
顓華歌記得女子神情中的掙扎,記得顓頊的極難得的那絲溫柔。魔界的天永遠都是如墨般的深沉,這裡佈滿血腥殘忍,欲/望橫流。她害怕著卻沒有排斥。
雍魔宮,還是濮華仙山。究竟哪一個才是最後的歸屬。
她看得七百年前血流成河的場面。魔界之人罪大惡極,引發眾怒。她的父君死了,她的娘也自投血池死了。四大魔獸被封印,沉睡在殿內,一時間雍魔宮落魄不堪極為危險。
最後燭陰封印了她的所有魔息。帶著還是嬰兒的她偷偷苟存在人界。
曾經她一直不肯相信的事情終於一清二楚。靈寶說的沒有一件是錯的,她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所有選擇都那樣無力。
“魯伯,我們走吧。我要回濮華。”顓華歌向身旁的老人道,神情一片淡漠,似乎她剛才看見的都是和自己沒有關係一般。
見她面無表情魯伯也有點驚奇,他是冥府的人掌管六界生死,自是早就知道她身份的。只是他沒想到她得知後會這樣坦然。他終究還是多了嘴:“丫頭,其實你堅持的不一定是對的。”
顓華歌知道魯伯沒有騙她,一旦她身份被人發現,下場不會比她父君好上多少。她活到今天都是靠封印的僥倖靠楚斬樓給的斂魂珠。可是她有師傅還有靈寶,之前的種種怎麼可能就這樣說放棄就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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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期限已經所剩不多。
鬼門關頂,星宿陣法被催動,霧濛濛的天空中無數銀光從四面八方翻滾而來。塔頂一時明如白晝,底下的鬼魂抬頭看著似要被破開的天都閉閃不已,那光照在身上刺痛。
顓華歌猶疑再三,“魯伯,氤書和冥大哥會回來吧?”
花白的鬍鬚顫了顫,魯伯點頭說道:“百日過後,我親自送少主和薛姑娘回去,他二人這一世大限都不到,冥府不會收他們,我不會急在這一時。”
只需百日,顓華歌臉上有了笑意,步入陣法身影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