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停一到,昨夜看守者立刻來稟報情況。
“少主,這七人中有一個最為可疑。其他六人或哭或叫,驚懼害怕,一直喊冤,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剩下的那人,就是外膳房的廚役郝成光,一直很安靜,飯照吃,覺照睡,醒了就是坐在牆角發呆。”
“郝成光?”封停反問。
“郝成光四十歲,他父親郝有福原是街邊賣油酥餅的。承恩公府舉薦郝有福,入宮給太后做酥油餅,太后很喜歡他的手藝,便留他在外膳房聽用。因此郝有福屬於特招入宮,後來年紀大了,郝成光頂替父親進了外膳房。那是十五年前,太后雖不在了,但宮中有人愛吃他的手藝,兼每逢太后祭禮,皇帝也會命他做油酥餅。”
宮中膳房飯房都有規制,但偶爾也有如郝家父子這樣的特例。一般而言,都是皇帝皇后、太后,亦或者是寵妃等,身份尊貴,又有權柄,自然少不了人討好孝敬,便有存在個別特招之人。
封停點點頭:“接著說。”
“屬下查過,這個郝成光沉默寡言,但性子寬厚不計較,他本身是特招進來,一年不見得有一兩回吩咐,所以都是閒著,常在膳房幫廚,也跟人學點別的廚藝。他人緣不錯,別人常找他頂差事。他原本每月出宮一次,在家待兩天,但後來他家中無人,便常在宮裡住。”
“他沒有妻兒?”
“郝成光父親郝有福十年前就死了,病死了的,因此花光了家中積蓄,還跟宮裡認識的人借了銀子。郝同光妻子是難產死的,家中只老孃和幼子。在六年前,其子一場病夭折了,郝家老孃受不了打擊,有些瘋瘋癲癲,治了大半年還是死了。這幾年郝成光沒有續娶,家裡房子轉租了出去,不大出宮。”
“他平時接觸的人呢?”
“他只待在外膳房,即便活動,也只在周邊很小範圍。關係好的,都是外膳房的人,沒見他跟其他宮人有什麼往來。”
“昨天正午,他一個人去做什麼了?”封停又問。
“他說夜裡沒睡好,頭昏,所以一個人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了一會兒。他指的地方就在外膳房外的拐角,那裡僻靜。不過,從那裡再走一段兒,可以抵達這處廢棄的宮苑。我也曾問他是否看到旁人,他說沒有,說他靠著宮牆曬太陽,不留心睡著了。”
這話一聽就是謊言。
若郝成光是個寬厚寡言,與人關係友好的人,不可能會選擇外膳房正忙碌的時候獨自走開,這樣的人通常很有責任感,再者也有宮中規矩在,他會撐過忙碌時間段,然後才去休息。
何況,說什麼睡著了的話,同樣不可信。
穆清彥的疑惑在於,郝成光被關押的反應迥異於其他人,本身就很可疑,再加上他的說辭,誰能不懷疑他?再看他的體型,他有足夠的力量殺掉小太監,並將屍體塞入井中。
現在的重點,是找出誰指使,是在宮中接觸,還是在宮外。
又是個長久耗費時間的排查。
穆清彥決定了旁觀,就沒作聲。
封停同樣能想到這些,但他即便圈定了郝成光,也沒釋放其他六人。七個人依舊關押著,給外人還在偵查中的錯覺,暗中安排神捕司人員圍繞郝成光宮內宮外活動地點排查接觸之人。
穆清彥透明人一般跟在封停身邊,不少人向他投來質疑的視線。
封停只顧自己辦事,對穆清彥“翫忽職守”不以為意。
在宮中吃了午飯,又待到傍晚宮門即將落鎖,這才出宮。
郝成光
兩天轉瞬而逝,神捕司的搜查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等待中,聞寂雪終於回來了。
剛從宮裡出來,就見聞寂雪在馬車內等候。
穆清彥臉上浮起笑容:“怎麼到這兒來了?”
聞寂雪笑笑:“我才走了幾天,你這邊倒是熱鬧的很。”
“是熱鬧,太熱鬧了。”穆清彥轉而問道:“朱漪呢?”
“人的確來了,只是京中形勢變化得快,之前的提議要改改。不過,比我預料中要好,他有所求,有商議的餘地。”聞寂雪說道。
及至回到家,穆清彥才把京中之事細細說了。
聞寂雪沉吟片刻,笑道:“眼下是跟肅親王做交易的最佳時機。至於皇家的兩起案子,沒有時限,你不必太著急,我總覺得還會發生什麼事。”
聞寂雪自然也懷疑是惠妃母子所為。
賢郡王最有能耐的幕僚蔡駿馳,曾用名公孫良,善謀,這等大事豈能沒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