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只恨秦素卻沒辦法往下查,她孤立於深宮,身旁可用之人有限,處處受到限制,想要查些什麼簡直難於登天。
思忖片刻後,秦素又問:“今日在平就宮的宴席之上,我見你那時便已微醺,那個時候你吃喝了些什麼?是什麼人給你端上來的,你可還記得?”
玉瓊殿的沉香爐只是嗅劑,口服的藥物想必是早就混在了食水中,被太子與桓子澄吃了下去。因此,一進玉瓊殿,聞了那個嗅劑之後,兩個人便都發作了藥性。
事實上,除玉瓊殿之外,另外幾所供休憩的殿宇之中,也皆燃著這種特別的嗅劑,此事秦素已經聽阿忍報過了。
亦即是說,無論今晚太子殿下去哪所宮殿醒酒,他都一樣會中招。而若是其他人來此,則必無事,因為那些人沒有口服剩下的那一半藥物,所以不虞有變。
而韓忠與那個小監是如何被人下的藥,秦素卻是不得而知,唯一可知者,便是這下藥之人時辰算得極準,桓子澄才進玉瓊殿的大門,藥性便發作了。
不說別的,只說這一局在藥物上的運用,果然煞費苦心。若非秦素前世在隱堂呆了兩年,今晚的太子與桓子澄,定是百口莫辨。
第774章 荒徑上
秦素微微垂首,凝神思索。
現在的她最想知道的是,這些藥是混在哪一處的食水之中的,如果在平就宮就有人給太子與青桓下藥,則此局的背後,或是“那位皇子”,或是一個比“那位皇子”還要熟悉皇城之人。
秦素還是認為,“那位皇子”的可能性最大。
因為,太子也在局中,而“那位皇子”最想要的,不正是太子之位麼?
“殿下問起這些,我卻一時答不出。”桓子澄的語聲傳來,仍舊是無甚起伏,只向秦素揖了個手:“勞殿下關切,只,此事未查清前,我不便多說。倒是太子殿下那邊,比我這裡更需注意。”
郭元洲是如何著的道兒,的確也是需要細查的,這話無需桓子澄來說,秦素自是有數。
他此刻所言,想必還是不願正面回答於她。
秦素倒也沒太介意,更未再堅持,只笑了一笑:“罷了,我問得太多了,倒叫桓郎為難。”
他方才說“家人作祟”,想必是不願意提及桓氏內部的問題,所以始終不願作答,秦素對此表示理解。
停了片刻後,她復又輕輕一嘆,面色悵然:“至於太子殿下,他那邊我卻是夠不著的。只能等有機會再看了。”
東宮本就是眾人矚目之處,秦素不過是個公主,哪裡管得到太子的事兒?
再者說,郭元洲也遠不是表面看來的那般無害,這件事由他自己去查,顯然也好過秦素這個外人插手。
桓子澄自也知曉其中因由,心下不由一陣凜然。
在這皇城之中,想要平安喜樂地過日子,應該是不可能的。
這般想著,他面上的冷漠便淡了去,語聲和緩:“殿下自己也需小心。”
秦素輕輕頷首,抬頭看了看天。
月影又往旁邊偏移了一些,她估摸著這時辰差不多了,便轉向了桓子澄:“我們還是走罷。回去得晚了,只怕又要惹來是非。”
桓子澄聞言,面上便漾起了一個極淡的淺笑。
如果熟悉他的人在此,只怕會驚得不知所措。
在桓子澄的臉上,這種微笑的表情,那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可此時此刻,這神情卻偏偏出現了,且還出現得無比自然,就好像他天生就該這樣笑著一般。
黑暗的荒徑上,兩個人相對而立,雖身形相隔甚遠,卻給人一種奇異的默契感。
“我都聽殿下安排。”桓子澄說道,揖手行了一禮。
看著這樣親近示好的桓子澄,秦素心下很是欣然。
她原以為此人極難接近,可今晚相處下來,卻發現他其實是個溫和的人,雖然冷了點,但卻並非一味冷酷。
就好比此時,桓子澄的表情亦堪稱柔和。縱然他的臉上並無笑意,可他整個人的氣息卻是柔緩的,遍身的冰雪似被暖風拂去。
秦素忽然就覺得,這個清高冰冷的桓子澄,可能遠遠比那些所謂的謙謙君子,更具君子之風。
“殿下來此,旁人沒發現麼?”待兩個人重新踏上前路,桓子澄便低聲問道,語氣裡有著隱約的關切。
秦素便將手往身上指了指,笑道:“你瞧我這身兒衣裳,誰能瞧得見?”
桓子澄其實就早發覺她穿了一身黑衣,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