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茜捏著裙子的手,到底沒這麼做,只柔聲對還盯著弗雷德離去方向看的貝茜道:“外面冷,不如先進去吧。”
“他是什麼人,安娜貝爾?”貝茜問。目光仍是驚疑不定的。
她記憶中的血族希裡蘭德莫名有了另一個名字、另一重身份,還與赫恩搭上關係。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他竟不認她。
“弗雷德將軍是殿下的摯友。”安娜貝爾道,“他經常進王宮找殿下,剛才恐怕是聽說殿下在西塔才過來。”
不。貝茜在心裡默默道。
他不是什麼弗雷德,就是對她進行過初擁的希裡蘭德。她雖睡了許久,不至於連一個人的臉與動作特徵都忘得精光,何況她恨他。
但她終究什麼也沒有說,轉身沿著樓梯慢慢回塔樓上的房間去了。
安娜貝爾跟在她身後。瞧著這金髮的小人兒回房之後便踢掉鞋子爬上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動王國曆史的書頁,體貼地沒有打擾,俯身將窗臺底下她亂放的書一本一本拾起疊好,放在房間的桌上。
梳妝檯上堆放著珠寶首飾,圓潤潔白的珍珠穿成的項鍊堆了一截在珠寶盒子外頭,所有東西都是赫恩吩咐了送到貝茜這裡來,可惜收禮的人並不是很感興趣,拿在手裡玩一玩,知道在城堡也花不出去,乾脆放在一邊。
“從昨晚到現在您都還未用餐。”安娜貝爾問,“想吃點什麼嗎?”
內務官自然不知王子殿下昨晚已經身體力行地將這小人兒哺得小臉透粉,來之前便讓廚房備了菜,想著讓她吃一點。
但即便貝茜肚子餓,吃人類的食物也不頂用。聽安娜貝爾這麼說,她想一想,道:“我要喝水。”
水是盛放在透明水晶杯裡送過來的。
貝茜低頭飲了滿滿的一口,感受著那無色無味的液體流入咽喉,未覺滿足,只覺空虛。小嘴被水沾得溼潤潤,再喝兩口,就將杯子放回去,接了安娜貝爾遞過來的手帕,在唇上擦一擦。
端水來的女僕候在一旁,瞧見內務官細緻入微的侍奉,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隨即接收到安娜貝爾似不經意瞥過來的一眼,馬上端正姿態,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用托盤接了水杯,快步退出去。
安娜貝爾收回手帕,仔細收好,看著貝茜,不知想到什麼,臉上表情越發柔和了:“我聽殿下說,您同意讓我服侍。”
“你不願意嗎?”貝茜問。
“怎麼會。”安娜貝爾從梳妝檯取了梳子,過來替她梳攏一頭柔滑的長髮,笑道,“我非常高興。”
赫恩說處理完事情就過來找貝茜,但一直到了中午也沒再露面。
雪漸漸停了,籠罩在穹頂的陰沉沉的雲逐漸散去,陽光普照,唯獨西塔的房間拉上了厚厚的窗簾。
貝茜昨晚逛了一整夜,此時說想睡覺,安娜貝爾便收拾走床上的書,待她躺下,動作輕柔地為她掖好被角。
小人兒的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底下,半閉著眼,眼睫耷下來,一動一動似微扇的蝶翼。
“我隨時在。”安娜貝爾道。聽見貝茜輕輕地“嗯”一聲,才直起身,放輕腳步出門去。
但門關上之後,床上一團的被包分明還動來動去,完全沒有睡著。
貝茜又跑下床,小腳踩在地板上,沒發出聲音。
她根本一點也不困,只是不喜歡雪後燦爛得過分的陽光,覺得空氣都輕浮地喧鬧起來,還不如拉上窗簾,在暗光線裡靜靜坐著,將沒想明白的事情不受打擾地想下去。
安娜貝爾說隨時在,但到底內務纏身,此時料想貝茜剛剛睡下能抽出點空閒時間,低聲吩咐兩個女僕在門外守著,便暫時離開。
那兩個女僕倒是安安靜靜沒有說話,仔細聽著房間裡頭的動靜。
片刻,實在無聲,其中一個按捺不住內心八卦的火苗,輕輕地開了話匣子:“安娜貝爾大人果真對這位小姐上心的。”
“還親自找了殿下說想過來服侍。”
她們說話的聲音其實很小,耐不住血族聽覺敏銳。
房間一片昏暗中抱著膝蓋坐的貝茜本來對門縫裡傳遞進來的夾雜著八卦與興奮的竊竊私語不感興趣,忽然又在女僕的話語中捕捉到“弗雷德”這個名字,不由伸長了耳朵。
“安娜貝爾大人之前遇見弗雷德大人了。但他們兩個,看起來很疏離啊……”
“不是說他們是情人嗎?”
那小團的身子便一動,眸光漸漸散了開去,似陷入未知的遐思。
貝茜將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