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衾曠了三十夜。他俏心兒別,俺痴心兒呆,不合將人十分熱。常言道容易得來容易舍。興,過也;緣,分也。
寫畢,計軟看了,吹了吹墨跡,猶顯不足,便又添了一個《綿搭絮》:誰想你另有了裙釵,氣的奴似醉如痴,斜倚定幃屏故意兒猜,不明白。怎生丟開?傳書寄柬,恐你又不來。你若負了奴的恩情,人不為仇天降災。
這才勉強滿意,摺好了信,裝進信封,用蠟封住,出門找了魯見周,央他遞給趙大賴。
☆、一笑重歸好
趙大賴大冷天的卻光著膀子在耍槍弄棒,聽魯見周說計軟傳了一封信給他時猶自不信,又再耍了一回才過去去拿書信,剛觸上那信封,心就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趙大賴為掩飾掉亂糟糟的心情,啐了一口,罵道:“個賤人!怪知道老子大字不識一個,還給老子傳什麼書信!”
魯見周嘿嘿笑道:“小人也不識字,大爺不如找那識字的書生看看?”
趙大賴瞪了他一眼,還是撕開了信封,看那展開的信上的字跡行雲流水,賞心悅目,可倒看正看就是看不明白。
將那□□子一扔,裹了件衣裳,將那封信塞到懷裡:“走,街去!”
臨近年關,這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多得人擠人,連那賣字的書生也就勢賣起了春聯,鋪子前圍得熱鬧。趙大賴罵了幾句,終找到個專一為人寫信的書生前停了下來。
朝他面前的凳子上一坐,從懷裡拿出那封信遞給書生:“你給爺念念,這信上寫的是啥子?”
那書生接過一看,暗歎了幾聲好字,,搖頭晃腦的欣賞了幾遍,在趙大賴眼已露了不耐煩時他才趕緊念道:“喬才心邪,不來一月,奴繡鴛衾曠了三十夜……”
唸到這兒,這書生臉已紅了半邊,直襬手道:“此書乃那書此信的人藉以表達對大官人的思念之情,內闈之事,小生不敢造次,不敢造次……”說著,便要把書信推還給趙大賴。
趙大賴聽了前兩句,心已大喜,黑臉也喜得紅了半邊,心正砰砰跳著等聽下句呢。見這書生竟不念了。戾氣從眉心一聚,便要打他,那魯見周有眼色,立即遞給那書生一兩銀子,笑道:“無事,你便唸吧,我們爺不怪你,你念得好了到時候還要賞你呢!”
書生一看那一兩銀子眼定住了,他給人寫一個月的信也掙不得這些錢啊!再看趙大賴的凶煞樣,惹不起的模樣,擔心他發怒,權衡利弊,便又拿回了信徐徐念道:“他俏心兒別,俺痴心兒呆,不合將人十分熱。常言道容易得來容易舍。興,過也;緣,分也。”
念著,那書生忍不住搖頭嘆道:“好一個痴情女子,好一個知心女子,竟害得她嘆出緣分兩字……”
趙大賴瞪了他一眼:“唸完了?”
書生搖頭道:“不不不,還有一首。”
說著已唸了出來:“誰想你另有了裙釵,氣的奴似醉如痴,斜倚定幃屏故意兒猜,不明白。怎生丟開?傳書寄柬,恐你又不來。你若負了奴的恩情,人不為仇天降災。”
趙大賴喜得臉紅透了,手沒個處放,只搓來搓去,心道軟孃的心思竟如此百轉千回,原是嫉妒他寵了容哥兒可又丟不開他,真是惹個人疼,又想計軟竟說出這等纏纏繞繞的情話來,比那江南水鄉的噥語還要動聽,跟把心浸泡在那糖蜜水裡了一樣,燙得他恨不能把心掏出來與她,讓她看看他心究竟是怎樣的,又暗怪計軟不早日把話說清,他也不用惱這一個月了,整天茶不思飯不香,又暗歎這女子的心思怪不得他猜個不著,那句女人心,海底針便是如此了。這般東想西想的想了一通,也不知究竟想的什麼。
那書生又搖頭感慨道:“花心定有何人捻,暈暈如嬌靨。說得就是如此了,大官人既得了如此知心女子,便當廝守終身,也不致房闈寂寞,一味黏花惹草就是犯分了。”
趙大賴心裡高興,也不管那書生在瞎講什麼,他也聽不大懂,直道:“老子剛才的信沒聽大明白,你再念一遍與老子聽!”
這書生心裡嘆了聲濁物,嘆了句糟蹋,無可奈何,便又搖著頭再念了一遭。
趙大賴又賞了他一兩銀子,又如此三番的到別的寫信的書生前讓他們一遍一遍的念,將信裡的意思確個準了,又琢磨個三番五回,一遍一遍的,直到這街上的書生全被他找光了,趙大賴自個也能背個熟了,才勉強心滿意足,小心的摺好了書信。貼身放好。喜滋滋的家去了。
待到了家門口,趙大賴的心早砰通砰通跳了起來,又生出了怯意,再念著計軟的行事作風,分明不似其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