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農家夫婦離了虯津鎮,拐了條小路折向建昌江邊。
來到江邊,時間已是傍晚,江上打漁的船伕多半都收帆歸航。那扛鋤頭的男的扔下鋤頭,一屁股坐到砂地上。
“累死我了,想不到這鋤頭這麼沉!”農夫打扮的許梁叫苦道。
“一看你就是富貴人家出生的大少爺,這輩子頭一回掄鋤頭,哎喲唷,這一路鋤頭舞得,本姑娘在後頭看得眼都花了。”那農婦,自然也正是戴鶯鶯,嘰笑道。
“嘿,你還真說著了,本少爺打小還真沒做過什麼農活。唉,現在想起來真是懷念那時候的美好時光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天到晚只要念好書,其他的啥都不用操心。”許梁眼神看向江面,露出神往的神色,嘆口氣道:“哪像現在,天天操心,還要時刻防著明裡暗裡的陷阱,暗殺,這日子,怎一個苦字了得!”
“我的許大人,你貧夠了沒有,咱們該走了,本姑娘不妨告訴你,那夥人的頭頭可是個利害角色,咱們這技倆恐怕瞞不了他們許久。”戴鶯鶯打斷許梁的話頭,催促道。”
許梁站起身,不以為然地道:“就算那孫子發覺了又如何?咱們都離開雲山這麼遠了,他怎會知道我們去了哪裡。再說了,你看看這江面,比強盜洗劫過還乾淨,連個船影子都看不到,我們就是想走,也走不成啊。”
說到船,戴鶯鶯也犯了愁,附合道:“是啊,平時這江面上來來往往的船多得是,怎麼現在一條船也見不著啊?哎……那是不是條船啊?是船!”
許梁順著戴鶯鶯說的方向看去,只見百米開外一處水彎地,蘆葦叢中露出半條船弦。當下兩人大喜,急步跑了過去。
來到那船邊上,見是條江邊放網的漁船,船主是居然是個中年婦人。許梁他們趕到的時候,那婦人正在燒水做晚飯,見了許梁二人,婦人走上船頭,兩手在衣服上擦乾了水漬,疑惑地問道:“小兄弟,大妹子,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在江邊哪?可是要搭船過江?”
許梁擠出笑臉,連連點頭道:“大娘您眼光真利害。”他拉過戴鶯鶯來,略帶羞意地道:“我們是虯津鎮上的人,這是我妹妹,我們想搭大娘您的船往山腳鎮去。”
“哦?”婦人打量眼戴鶯鶯,道:“你們真是親兄妹,怎麼一點都不像?”
許梁尷尬地道:“是妹妹,咳,乾妹妹……唉喲!”
戴鶯鶯恨恨地朝許梁鞋面上跺了一腳。
“噢!”婦人彷彿懂了,又問道:“那你們去山腳做什麼呀?”
“回家!”
“走親戚!”
許梁和戴鶯鶯同時說道。
婦人哈哈大笑,“你們兩個人真有意思,行了,大娘我也是過來人,我懂!”
“嘿嘿,大娘您明白就好。”許梁輕鬆了口氣。他連忙問道:“那您看,這船什麼時候可以動身?大娘,只要你送我倆一程,到地方了必有重謝。”
婦人兩手一攤,為難了,“我倒是能送,可我走不開啊,我家男人去鎮上買酒去了,一會得回來吃晚飯,我正給他做飯呢。”
許梁急了,轉眼看見戴鶯鶯左手上挎著的籃子,一把拿過來放到桌上,掀開遮蓋的布,露出半籃子雞蛋,許梁將籃子往婦人面前一推,真誠地道:“大娘您看,我們從家裡出來的急,一時也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這籃子雞蛋呢,就當是我們租您船的定金,到了地方,我再付您十兩現銀子,您看成不?”
婦人聽到許梁要送她雞蛋,神色就生動了,待聽到還有十兩現銀子,更是大為意動。她瞅了瞅籃裡的雞蛋,想了想,點頭道:“中,小兄弟,大娘我這就去熄了爐子,送你們兩個去山腳鎮。”
許梁喜出望外,連聲感謝。戴鶯鶯也道謝道:“真是太謝謝大娘您了,只是一會大叔回來該吃不著飯了,真是報歉。”
婦人大手一揮,無所謂地道:“大妹子說哪裡話,我家那死鬼成天吃得跟頭豬似的,少吃一餐餓不死他!你們的事兒要緊,江面上風大,你們到船倉裡面去坐穩了!大娘這就去開船!”
許梁兩人又是一番感謝。船倉裡堆放著些魚網衣物,隱隱地還有一股子魚腥味。二人找了塊乾淨些的地方坐了,便感到船身一動,船開了。
“這大娘可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戴鶯鶯道。
許梁聽了,哼哼一聲,不置可否。
“哎,許大人,你哼哼是什麼意思?”戴鶯鶯瞪眼叫道。
“沒什麼意思!”許梁將頭往衣物堆裡一靠,眼看著倉頂,道:“大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