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對他產生憐愛?
他眉間繚繞清愁又如何,他對自己百依百順又如何,他不是阿夜,只要他不是阿夜,自己與他便無絲毫干係。
可不待凌宇恢復神智,唇已被對方擒住,他的吻並不霸道,溫柔得像是情人繾綣的低語,舌尖小心翼翼探入,帶著些討好而忐忑的意味。
凌宇仰頭望天,灰濛濛的,瀰漫著霧氣,頭很痛很累,有些東西被遺忘,有些東西變空白
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那是在萬年後的人間自己第一次靈魂離體,那個時候,也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世界像一出無聲的啞劇,他披著華服咿咿呀呀上場,卻找不到那個一直看著自己的人。
沒有他的注視,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他是想要誰,他在找誰,這是哪裡
“唔”溫軟的舌尖滑膩誘人,凌宇一把掐在手心,但沒有用,天空依舊昏沉,大地是不染塵埃的白,空曠,蒼涼。
“這是怎麼回事?”饒是汐墨見多識廣,也無法理解劍拔弩張的兩人為何突然間冰釋前嫌,熱情擁吻。莫非凌宇被重羽軒附體?不,不對!兩人氣質截然不同,自己斷不會認錯!
“阿羽阿羽”
淺淺低喃,手不動神色地沿著腰線摸下,凌宇突然驚覺,一把捏住那手。
“阿羽阿羽”
蠱惑的聲音再度依附在耳邊,別叫我,別叫我!
雪花肆無忌憚地落下,周圍一片靜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纏綿的激情,妄想著把天地都融化。
辛慕天披著紅袍,如同展翅的鳳凰,絕美而華貴。那臉上的神情卻是哀傷多於幸福,儘管他吻著他,他品嚐著他的氣息,令人心悸的氣息。
冰涼的溫玉終於被捏在掌心,一點點用力,一點點用力,因為過度緊張,額間佈滿了細密的汗水,“阿羽,你愛我嗎”
凌宇腦中走馬觀花跑過很多東西,但他留不住,伸出手,一切都是虛無的光影。愛,什麼愛?他不知道
“他在跑”凌宇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些,“他在跑,跑得很快,我怎麼也追不上,他還喜歡躲起來,看我著急地到處找他”
“阿羽!”厲聲喝了下,“看著我,阿羽,我就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
情景越發詭異,汐墨和厲破都已看出凌宇正在被催眠,但連重羽軒都可輕易殺掉的人,為何此時如此不堪一擊?
“阿夜走開,你不是阿夜!”眼中浮上血色,凌宇怒視著辛慕天,目光有如受了傷的孤狼。
“砰!”
眾人緊繃的弦被這清脆的聲音驚斷,只見血潮從凌宇腰腹蔓延而上,漸漸將他整個上身都侵襲。
辛慕天及時退開,冷冷地注視著凌宇痛苦地扼住喉嚨,眸子深不見底,他知道他想發聲,想狂嘯,想將天地都摧毀
毀了血玉,才能放出你內心的猛獸,說起來,凌宇,你還真該感謝於我
碎玉的殘渣刺進手心,辛慕天滿不在乎地拍掉,拿出摺扇輕搖,誘人的氣息飄進凌宇鼻中,正陷入瘋狂的人微微安靜下來,梨花,是梨花的幽香。
“阿夜”他叫著那個名字,儘管,他的心已經淡漠成冰,堅硬如鐵。但只要唸叨起,帶著微微上揚的尾音,心裡就能溢位滿滿的甜蜜。
辛慕天咬咬唇,怎麼還是忘不掉,自己已經捏碎血玉,讓凌宇徹徹底底變成‘虛’,徹徹底底屬於自己,為何,他心裡,還是裝著那個人?
黑色的影子飛起,向地上的凌宇急攻而去,辛慕天哼了聲,腳步微錯,快速平舉起摺扇,巨大的光輪義無反顧地迎上。
厲破沒料到對方出手便是殺招,右肩被光輪削掉,血流如注,想到他護他護得如此之緊,更是憤怒不已。
“你忘了重羽軒在牢裡怎麼對你?你忘了?你竟然敢忘記!”幾年前厲破衝進魔域地牢,看見的卻是重羽軒將他心愛之人壓在地上當畜生般摧殘,血水順著修長的大腿蜿蜒而下,一瞬間,便染紅了他的眼。
而他們的孩子,妖王強大的靈魂,早已在那暗無天日的牢中被活活折磨而死,變成了腹中死胎。
可是如今,這個人還是一心一意向著重羽軒,竟然不見絲毫怨恨。
厲破捂住肩膀,痛惜地道:“慕天,用尊嚴換回的愛情,有什麼意義?”
辛慕天收回摺扇,冰冷的手指緩緩摸上扇骨,“你不會明白”明白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哀,他們高高在上,一個是‘虛’,一個是冽炎,天生一對!只有我一人,雙手粘滿泥土,匍匐在地上膜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