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移動不斷在發生改變,但是變來變去卻始終都是水田的模樣。繞了好幾次之後就徹底迷失了方向,而在這個時候我才會意識到整件事情的奇怪之處。於是緊接著馬上反應過來,這原來是一場夢。
相信大多數人都有過類似的感覺,當身處夢境當中如果意識到那只是一場夢的話,只要稍微下意識就立即會醒過來,至少是馬上從這個夢境裡抽離出來,但是那一晚。我遇到的卻不是這樣,當我意識到那是一場無聊的夢的時候,我的腳底下會立刻一空,我就好像在渾濁的泥水當中踩到了一個沒有蓋上蓋子的窯井一般,迅速墜落井底,但那個過程極其短暫,大概也就零點幾秒的時間後,我就會掉落井底,站起來一看,發現依舊是水田。
更加古怪的是,我就從這個時候起,開始了新的、但又始終重複著劇情的夢。我依舊在水田裡漫無邊際地尋找上岸的方向,然後迷失,然後墜落,如此週而復始。即便是踩空墜落,我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睡在床上的我出現了一次蹬腳的自然反應,但是完全沒有醒來的過程,哪怕是一瞬間。
換做平常,我可能在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就會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但是那天晚上卻始終沒有,因為我在下一次墜落的時候,就立刻忘記了之前的事。也不能說是完全忘記,只是忘記了先前做過同樣的夢而已。而這一整晚,我就這樣不停地墜落,不停地走著,耳朵裡始終傳來白天我掄起鐵鍬挖洞的那種鐵器和泥土石塊摩擦時候發出的聲音,每一聲都讓我記憶深刻。以至於我在夢中的時候,甚至能再下一聲剷土的聲音響起之前,能夠準確的知道那個聲音的長短和大小。
我把這一切都歸結於那天實在太累的緣故,因為我最後一次墜落之後,就醒了過來,發現天已經亮了起來,而松子和秦不空也正坐在床上穿衣服。可是雖然我是最早睡覺,也是最晚醒來的那個人,但這一整天我都相當疲憊,那種感覺就跟一整夜一樣,時常走神,心不在焉。
原本我們的工作是要接著挖洞,可是我在臨近中午的時候,竟然出現了一次挖著挖著就扶著鐵鍬站在洞裡睡著了,最後還是松子來叫醒了我。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松子比較懂得關心人,心也相對細緻,於是他主動要求跟我輪換,讓我先回去休息。我心想這樣的狀態的確會很大地影響我們的進度,還是休息好了之後再一鼓作氣,於是我答應了他,在他拉著我爬出洞口的時候我回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我可能只往下挖了一寸多的深度。
然而回到廂房之後。我再一次迅速入睡,也再一次反覆陷入了那場古怪的夢境,只不過這一次,我卻說什麼都醒不過來。
具體過了多長時間我不清楚,但是我在漫無目的地在“水田”裡無限迴圈的時候,耳朵裡曾經傳來了秦不空和松子的呼喚聲,那種聲音就好像是我在深深的水底,而他們在岸邊呼喊一樣。這一場夢的時間,甚至比我前一晚的睡夢時間更加漫長,長到即便在夢中的我也開始明顯地覺得身體無力,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鼻子裡傳來一陣刺鼻的味道。這個味道我太熟悉了,那是有人在燒艾草的味道,濃烈的煙燻味讓我的鼻腔感覺到一陣刺激感,就好像在水底下突然有水灌進了鼻子一樣,這樣的刺激感迅速順著我的鼻樑直衝我的大腦,在那一刻,耳邊的鐵鏟聲漸漸變弱,而秦不空和松子的聲音慢慢變強,接著我的從眉骨開始朝上,整個上半部分腦袋,突然感到一陣猛烈的冰涼,那種冰涼就和那時候我腳底傳來的冰涼感一樣。似乎是在冷水裡浸泡了太久太久,以至於冷得有點麻木的感覺。
而當這個感覺出現的時候,我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從睡夢到清醒,人需要有幾秒鐘適應的時間,於是在朦朦朧朧當中。我看到松子和秦不空都蹲在我的床邊看著我,松子手裡拿著艾條,而秦不空手裡則拎著一個木桶,我感覺到我枕頭的位置溼漉漉的,還以為是昨晚睡覺出汗的緣故,伸手一摸,竟然整個腦袋和枕頭,都溼透了一般。
於是我一下子坐起身來,錯愕不已,只見松子撥出一口氣,就好像我終於醒過來了才放心了一樣。我莫名其妙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枕頭為什麼打溼了?然後我看到秦不空手裡的木桶邊緣還在往地上滴水,於是問他道,是不是你這傢伙趁我睡著了惡作劇,用水澆我了?
秦不空看我吐詞清楚,意識清晰,於是才慢慢站直了身子,哼了一聲說,臭小子,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我對他的這句話有點奇怪,於是我說,不是你們讓我來睡的嗎?睡好了才有力氣幹活呀!秦不空白了我一眼說,你知道你睡了多長時間嗎?你睡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