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裕也一身白色的孝服,始終跟她共進退。
多少次,看到那些舊物,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都是他一次次用溫柔的話語來撫慰著小姑娘千瘡百孔的心。
上午十點,太陽已經高高懸掛在空中,淡黃色的光線卻照的人有些微熱。
桑宛額間都已經出汗了,她雙目無神地看著棺材下葬,最後,又跪下磕了三個頭。
輕輕道:「外婆,一路走好。」
在另一個世界,也要做快樂的老太太呀。
她一個人和季言裕一起,默默地辦完了外婆的白事。
桑沉如今學校已經完全封閉化管理了,最後半年衝刺高考,她便沒去打擾。
主要是,也不怎麼親。
外婆應該不會介意他沒來的吧。
桑宛看著這裡的令人感時傷懷的景物,胡思亂想著,不一會兒,突然感覺頭腦一陣暈眩。
下一刻,就直接要倒在了地上。
最後一秒的意識,是季言裕過來接住了她。
避免了摔在地上。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生活還是要繼續往前走。
「季言裕,我們回北城吧。」
她神情格外平靜地說。
把所有的痛苦和難過,全都壓在了心底。
不能,一直讓別人替她擔心的。
季言裕:「好。」
總共,在琅城待了將近一週的時間,再次回來的時候,桑宛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好像,又揭開了一個新的篇章,到達了一個新的階段。
不知道未來是明是暗。
但她依舊會拼盡全力。
桑宛雖然表面看起來已經安然無恙了,可內心親人逝去的傷痛還在隱隱發作。
她把自己掩藏起來,更加在工作上投入大量的精力。
彷彿這樣,可以麻痺自己。
暫時好一點。
—
檀月新一期雜誌的主題,是暗戀和青春。
這個板塊由桑宛全權負責。
像是一瞬間,就勾起了那段過去的唯一的,只有短短兩小時的回憶。
是他站在大禮堂裡,意氣風發渾身上下像是發著光,在宣講北渝大學,再加給他們講學習方法。
桑宛想主題策劃太過入迷,甚至都沒注意到,這一次,是司機來接的。
一直到快下車,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他今天應該有事吧。
桑宛心情有些沉重,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剛一進門,燈突然全亮了。
緊接著,就是一隻藍色的叮噹貓走了出來。
能隱約窺見,是人穿著頭套和衣服。
她有些驚訝,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熟悉的一模一樣的,跟小時候在別人家電視裡看到的,哆啦a夢的聲音一模一樣。
「小仙女你好呀,我是你的專屬叮噹貓。」
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叮噹貓的口袋鼓鼓囊囊的。
頭套上的臉很大,像一隻大臉貓。
還對著她滑稽地做鬼臉。
桑宛沒忍住笑出了聲。
剛要踮起腳尖摸他的腦袋,叮噹貓就主動地彎了下來,湊到她面前,像季乖乖一樣。
「你好啊。」
「真的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叮噹貓點點頭:「為小仙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桑宛唔了一下,連續說出了好多浪漫又美好的小東西。
看著它不停地從口袋裡拿出來,有些感觸,又詫異。
它的口袋這麼大嗎?真的什麼都有嗎?
正當她思索的時候,叮噹貓忽而走過來,輕輕在她眼角處擦了一下,帶著安慰:「別難過了好不好。」
「我給你表演個節目吧。」
然後,桑宛就看著套著頭套,有些笨重的叮噹貓。
像是要表演空手翻。
結果——因為玩偶頭套和衣服太重了,做到一半的時候,卡住了。
她徹底笑出了聲:「怎麼這麼可愛。」
又走過去把它扶正,「沒難過,好很多了呢。」
「小叮噹。」
她天真地笑著它,眼眸彎彎似水:「你是季言裕嗎?」
似乎除了他,沒有人會,這麼費盡心力地,用這種赤誠又笨拙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