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封贏走了一著險棋,除非他有萬無一失的把握,否則,殺了葉蔚城對他弊大於利。”肖青禮點頭,說:“封贏孤注一擲,以為殺了葉蔚城,便是毀了葉家,即可取而代之,毒品案或許只是導火索,這三家的糾紛械鬥,源遠流長啊……只是沒想到,封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卻是拱手送了鄭家一個天大的便宜。”葉家並未如封贏所預想的山崩地裂,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團結與堅韌讓許多心懷不軌的大小蟲子縮回了試探的觸角,而封贏用血債的代價換來的似乎只剩下一個黑道世家滿滿的仇恨以及封家孤立無援的尷尬處境。畢竟這世道有太多人是曾受過葉蔚城的恩惠的,多到連一直追蹤他們葉家的肖青禮都數不清。肖青禮輕嘆,“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趙矜冉右手肘撐在車窗上,身體靠近車門,凌厲的風颳在臉上,帶動發掃上眼角,一陣刺痛,他微微皺眉,一言不發。綠燈,肖青禮撫上方向盤,輕聲喚道:“矜冉。”趙矜冉應道:“嗯?”肖青禮問他:“你為什麼當警察?”趙矜冉轉頭困惑地看著肖青禮。肖青禮瞥一眼趙矜冉,笑著解釋,“很久以前,李木這樣質問過我,他總抱怨我不適合做警察,卻偏偏晉升得比誰都快。”趙矜冉微笑,“那青禮哥你是怎麼回答的?”肖青禮左手控制著方向盤,右手食指撫過眼角,劃過眼下青色的陰影,最後停留在鼻樑上,輕輕地摁壓,他緩緩地在唇邊綻放一個微笑,聲音輕柔而迷茫,他說:“我也不知道。”趙矜冉盯著那處深陷的梨渦,感受到那人剎那間流露而出的迷惘,慢慢的,竟是連自己都漸漸迷失其中。肖青禮突然問:“你家在哪?”趙矜冉連忙移開視線,指著前方,說:“前面一個路口放我下來就可以了,我去超市買點東西。”肖青禮點點頭,二人似乎都預設了這樣的沉默,不再開口。☆、夜宵夜宵趙矜冉拎著一袋速凍食物從超市出來,自動門上的空調呼呼吹著冷風,趙矜冉撫順被吹亂的頭髮,剛要掏手機看時間,一抬眼卻瞥見超市門口,一位中年婦女被一個年輕男人撞倒在地,那男人搶了提包便往超市後的黑巷子逃竄,中年婦女愣愣地趴在地上,半晌才反應過來,嚎叫著有人搶劫。趙矜冉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巷子的深處。黑巷子四通八達,初來乍到的趙矜冉幾乎要被那男人繞暈,所幸沒追多久,那男人體力不支,漸漸慢下腳步,趙矜冉對著那背影甩出手裡的食物袋子,速凍冷硬的一袋食物砸在男人的背上,男人一個踉蹌,趙矜冉已經跳起,直接把那人撲到在地。手腳利落地制服了男人,趙矜冉反轉了男人的胳膊,把人頂在牆上,藉著某處高樓的暗燈瀉出的一束光線,趙矜冉看清男人的臉,清秀稚嫩的五官,分明還只是個極年輕的男孩,睜大了惶恐驚懼的眼,惴惴不安地凝視著趙矜冉。趙矜冉在心中暗自嘆息,鬆了手,推開那孩子,淡淡說道:“你走吧。”那孩子抱著被扭傷的胳膊,踉蹌著腳步跑開了,趙矜冉直到那身影那融化進夜幕,才不自覺地搖頭苦笑,如果站在這裡的是李木,大概二話不說拎了人就回警署吧,如果是肖青禮,少不了的要有一番道德教育。那種年紀的孩子出來犯法,若不是貪慾橫生知法犯法,便是為生活所迫情有可原,對前者好言相勸只是浪費時間,對後者登記檔案卻是一種殘忍,趙矜冉索性什麼也不做,放任自己,也放任社會。趙矜冉想起肖青禮問的那個問題,自己為什麼要做警察?趙矜冉很清楚,自己其實並不適合警察這樣剛正且正義的職業。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提包,自己的速凍餃子在剛才的爭鬥中被摔爆了口,白白的餃子落了一地,趙矜冉惋惜地嘆氣,轉身原路返回。中年婦女千恩萬謝,拉著趙矜冉的手一再表示要請他吃飯,趙矜冉好不容易拒絕了她,一扭頭,卻在超市門口看到了葉海。葉海穿著白襯衣休閒褲,手裡提著一個超市塑膠袋,面無表情地與趙矜冉擦身而過,看起來完全不認識他般。空氣裡飄來若有似無的香味,極淡,像春天的海。趙矜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趙矜冉租住的這套小房子並不位於繁華市區,但也不至於偏僻,隔著兩個小區就是一個小型花園廣場,每天晚上都有些年輕人在這邊玩滑板學輪滑,還有些人支起一個麥克風便開始獻唱一曲,如果天氣好,甚至還有一兩個老外在角落裡售賣人像速寫,總體來說,小市民的氣氛也是其樂融融。而葉海的方向正是那個花園廣場。夜已經深了,廣場裡基本沒有什麼人,僅剩下一個孤零零彈著吉他的中年男人,趙矜冉看見葉海提著那個塑膠袋徑直走向那男人,葉海對那男人說了什麼,那男人笑著點點頭,低頭調了下弦,重新彈起吉他。葉海坐在吉他男人對面的臺階上,從塑膠袋裡拿出一罐啤酒,朝吉他男人揚了揚,仰頭灌下。吉他男人嘿嘿笑了。一首歌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