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個人穿著一身病號服。
瀋河清順著姜海晏的視線過去,頓時也頓了一下。
“鄭奕嘉?”姜海晏有些納悶,“他怎麼會在這裡?”
昨天晚上鄭奕嘉差點就死掉了,雖然後來應該是被那條黑鱗鮫人救回來了,但也不至於一晚上就原地滿血復活了吧?鮫人的心頭肉雖然可以醫死人肉白骨,但也不是遊戲裡可以瞬間滿血的神奇道具,雖然說的確有回血的功能,但頂多只是回一層血皮而已,按理來說,鄭奕嘉這會兒應該還躺著半死不活才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跑來這個海洋館?
不遠處,只見鄭奕嘉穿著一身病號服,安安靜靜地站在人群之中,他安靜地看著玻璃缸後面的巨型水母,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在一群遊客之中,穿著病號服的鄭奕嘉顯得十分突兀,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甚至悄聲議論,但鄭奕嘉就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一樣,至始至終也只是安靜地看著那隻越前水母而已。
鄭奕嘉的狀況顯然很不好,他的臉色十分蒼白,而且是一種病態的蒼白,一種失血過多的蒼白,他的眼睛下面有著濃重的黑眼圈,嘴唇也因為失去了血色有些泛白,整個人似乎都有些搖搖欲墜,但他似乎毫無所察,只是呆呆地往前看。
“你說那傢伙是怎麼回事?”姜海晏悄悄地和瀋河清咬耳朵,“難道是死過一次之後大徹大悟,想要痛改前非?”
瀋河清被姜海晏說話的時候吐出的熱氣弄得耳垂微紅,他垂下眼簾,心不在焉地說:“……也許吧。”
“嘖嘖,我們過去看看熱鬧。”姜海晏忽然八卦心起。
瀋河清微微皺眉:“算了吧?”
“這怎麼能算了呢,”姜海晏一臉認真地教訓瀋河清,“落井下石幸災樂禍這種事情幹起來特別爽,走走走,我們去爽一把。”
瀋河清:“……”
姜海晏不由分說,抓著瀋河清的手腕就往人群裡擠了進去。
瀋河清低頭看著姜海晏抓著他手腕的手,抿了抿唇,沒有掙脫。
很快,姜海晏就順利地擠到了鄭奕嘉的旁邊,他先是近距離掃了一眼那隻越前水母,才轉過身來,裝作才看到鄭奕嘉似的打了個招呼:“哎呦,這麼巧啊?你也來看大水母?”
鄭奕嘉一直安靜地看著玻璃缸後的越前水母,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聽到姜海晏的聲音之後,他似乎才脫離了一人世界,抬頭看了姜海晏一眼。
姜海晏笑眯眯地看著鄭奕嘉,正想好好欣賞一下鄭奕嘉大驚失色的樣子,下一刻,卻見鄭奕嘉一臉茫然:“請問你是……你認識我嗎?”
這下輪到姜海晏大驚失色了,他一愣:“你不記得我了?”
“我們認識嗎?”鄭奕嘉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似乎在使勁回想,但很快,他便伸手揉起了太陽穴,似乎十分痛苦,“……抱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姜海晏大驚,“你失憶了?”
他可不知道鮫人心頭肉還有令人失憶的神奇功效!
鄭奕嘉揉著太陽穴,苦笑了一下:“失憶……大概是吧。”
“怎麼回事?”姜海晏立刻轉過頭來問瀋河清。
瀋河清搖了搖頭,他顯然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雖然鍾平倫的工作包括消除被牽扯進修真界事件的凡人的記憶,但現在鍾平倫正為了處理賈清岡的事忙得團團轉,這自然不是鍾平倫下的手,而在r國這樣的異國他鄉,當然也不會有其他修真者聯盟的工作人員在。
想來也不會是第三個魔修下的手,比起浪費精力去消除凡人的記憶,不擇手段的魔修更有可能直接殺人滅口,他們視凡人為螻蟻,又怎麼會幹這種拐彎抹角的事。
“……你們認識我嗎?”鄭奕嘉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姜海晏。
姜海晏乾笑了一聲:“不算認識吧!”
鄭奕嘉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我今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很害怕,但我哥哥卻什麼也不肯告訴我,他只肯說我的名字。”
姜海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本來想來落井下石,結果鄭奕嘉壓根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他還調侃個什麼勁呢?
“我覺得我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鄭奕嘉一臉失落,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有一個已經癒合但是看著依然相當猙獰的傷口藏在病號服下面,“而且我好像弄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我總有種感覺,那樣東西好像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