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是個赤面留著絡腮鬍子的中年人,雖然長相沒有那麼兇惡,但也絕非良善之輩。
“這倒是巧了,”首領聽後滿面笑容,道,“我們正在說如今錢糧不夠,又遇上洪災,打家劫舍得來的東西與我們付出的實在差的太多,不划算。反正我們已經到了這裡,不如等著朝廷救濟的物資,好好幹上一票。”
這個想法其實也是剛剛有人提出來的,並沒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援,比如這個彙報賈環情況的大漢此時就面帶遲疑:“從京裡面來的軍隊,我們能打得過嗎?是不是太冒險了?”
首領顯然不喜歡有人當面質疑他的決定,面色有些暗沉,沉聲道:“如果沒有這兩個愣頭青,我倒是還要再考慮一下。不過國公府的嫡長孫,這麼大的來頭,肯定能換到不少錢。到時候……”首領笑得得意,對著下面的人如此這般的一解釋,引來了眾人的稱讚。
“不愧是老大!”一個看著就慣會拍馬溜鬚的人滿面信服地點頭道,引得其他人也連聲附和。
首領很是高興地拍拍手,道:“幹完這一票,足夠我們回島上吃喝好幾年了。現在先好好佈置,就等著吧!”
賈璉本來還在心裡面埋怨薛蟠不應該不經腦子就說出自己的身份的,但是卻驚訝的發現那位看守他們的大漢一臉不情願的回來了,對他們的態度有了一個很大的轉變。而這之後,他們的伙食有了明顯的改善。雖然還是清粥小菜,一天到頭基本上吃不了一頓乾的,但總比之前被故意弄髒了的剩飯要好得多。
“怎麼樣?”薛蟠趁著沒人的時候得意洋洋地推了推賈璉,道,“有什麼好顧慮的?我們這不是條件改善了很多了嗎?做什麼要隱瞞身份,這名頭也是有用的。”
賈璉雖然心中疑慮,但是這些天的改善是做不了假,於是現在聽了薛蟠這話,這不做聲,但眉頭依然沒有鬆開,他總覺得現在的好招待並不是什麼好事。
再說賈環那邊。一行人上了岸,帶著物資和御醫,日夜兼程地趕往受災的地區。今日總算要進入災區了。
“這麼些天,賈大人實在是辛苦了。”何啟眼見著就要趕到目的地,很是鬆了一口氣,他看了賈環的眼底的烏青,感慨道。
賈環並不像這位沒有經驗的巡按御史一樣,多年從戰場上的經驗告訴他,越是臨近成功的時候,越是不能放鬆警惕。尤其是這樣的時候,越接近災區,流民躥匪越多,這樣他們的麻煩也越多。所以賈環聽了何啟的話,只是微微將嘴角往上勾了勾,依然保持著挺直的脊背,答道:“應該的。只是還沒有親眼看到物資運進衙門,還不得放鬆警惕。”
何啟被賈環這麼一說,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騎在馬背上的姿勢,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面上絲毫不顯,反而謹慎道:“賈大人說的是。”
雨一直在下,儘管穿上了蓑衣,對於一直騎馬警戒在外面的眾位士兵來說,這種感覺也不好受。賈環看了看身旁的何啟,說起來這位何大人能一直堅持騎馬,而不是去馬車中,實在是挺讓人佩服的。
這段路是他們要進入災區的必經之路,周圍除了嘩嘩的雨聲就是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賈環握緊了手中的韁繩,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何啟似乎還想說什麼緩解氣氛,賈環擺了擺手,然後做了個“全員警戒”的手勢。這些士兵都是墨濂特別從京郊大營挑選的,有些甚至還和當年的賈環一同訓練過,可以算得上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了。他們見了賈環的手勢,個個都面色嚴肅,心中暗暗防備。
何啟見這個架勢很是莫名,他皺著眉看著賈環,滿是詢問的意思。
“何大人還是先去馬車裡面吧。”賈環小聲說道,“我懷疑有劫匪,若見形勢不對,你就立即帶人趕往最近的衛所求助。”
何啟滿臉詫異,問道:“我作為負責的官員怎麼可以就這麼跑了?還有,物資要怎麼辦?”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賈環對於這時候還在唧唧歪歪的何啟很是不滿,他皺著眉,冷聲道,“你留下來也是拖累。”
這話說得太過傷人,特別是對於何啟這樣的文人來說。只見何啟漲紅了一張臉,狠狠地瞪了賈環兩眼,這才滿心不願地退到了後面馬車當中。
果然,一隊人馬前行了沒有多久,賈環就看到前面的路被攔住了。攔路的各個都是膘肥體壯的大漢,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賈環朝後方瞟了一眼,滿意地發現何啟按照事先說好的,偷偷地從後面溜走了。幸好他不是什麼笨人,這讓賈環稍稍放下心來。
“敢問可是從京城來救濟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