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撮合下兩人就結婚了。她的父母很反對這門親事,女兒居然沒要一點彩禮,而她自己除了兩床被褥外什麼也沒有,就在學校的單人宿舍裡安了家。
這一年讓二人非常難熬。結婚時親朋同事送了賀禮,他們用那些錢付了酒席費用。同學和同事很快也開始訂婚、結婚、過滿月了,邀請他們。這下他們著急了。他每月60多元工資,她一月才掙12元。可是給朋友隨禮一次就得20元,親戚要30至50元。結婚以後,他幾乎每月都去財務那兒借工資。一年以後,兩人決定再也不參加任何親事了。二人本來也是不好交際之人,這以後同事和親戚就很少跟他們往來了,二人的生活圈子也越來越小。
第二年,女兒出生了。滿月那天,他把兩家的父母兄妹請到自己那個狹小的家裡吃了簡單的飯菜。眾人問起孩子的名字,他有點激動地說:
“我早就想好了 ,就?##В ?
大家都認為這不是個女孩子的名字。
“教師太苦了!我起這個名字就是不希望女兒以後再當教師,也希望我們教師的待遇能好起來。教師的‘師’字摘掉帽子不就是個‘帥’字嗎?”
以後的日子更加艱難,兩個孩子相繼出生,奶粉就是一大筆開銷。更讓他們痛苦的是,單位的同事逐漸跟自己疏遠,出去喝酒吃飯基本上不會叫他倆,漸漸地領導對他們的不識好歹也很生氣,經常給兩人小鞋穿。家裡逐漸添置了彩電、洗衣機、組合櫃,都是從牙縫裡攢下的。除了過年老家給幾斤豬肉外,一年幾乎不買肉。很少買大米,就吃老家產的小米和土豆。孩子們也很少跟別人玩,放學了就在家寫字看電視,性格變得孤僻。
他倆手頭好像從來沒寬裕過。過了幾年,他們在學校旁邊她村裡批了塊地,蓋起了兩套樓板房。除了欠下一屁股債,單位的日子也越發難熬了。大家嫉妒他們的房子,同事更加孤立他倆,到處撒佈他家的窮日子和不通人情;領導經常開會莫名其妙地批評,還把他發配到了小學。她無處發火,只好拿孩子和老公撒氣,父子們一看見她就不敢吭氣,日子就在這種鬱悶的環境下渡過。2000年,她終於考上了成人大專,自費去省城讀書兩年。
她轉正後,家裡確實喜氣洋洋了一番,雖然有欠款,還是看到了曙光。可一看周圍的同事,都成了一幫年輕人和快退休的老教師。當年一起的同事不是升職就是到了縣城,而自己15年了,還呆在這個剩下不到80名學生的東川學校。女兒明年就要去縣城上高中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回縣城了?
就在這年的元旦,他當年的高中同學聚會。自結婚後他幾乎沒跟同學來往過,那時,他才感到自己過的多麼落魄。人家有當縣長的、鄉長書記的、校長的,當年落榜的不少人竟成了大老闆,個個財大氣粗。看看自己畏畏縮縮的樣子,回家後好長時間都悶悶不樂。過了年,他做了個大膽的決定。首先去求在銀行上班的表哥貸款兩萬,然後把這筆錢送給當副縣長的同學和教育局長,爭取調回縣城。
提著茅臺酒、中華煙,他戰戰兢兢地敲開了縣長同學的家。老同學沒有一點架子,招呼他坐下。聽了他的境遇,很是同情,責怪他早不行動,並一口答應幫忙。他拿出錢來,縣長生氣了,“你這是幹嘛!老同學還用得著嗎?再說,我也不缺這點錢。”他感動地當場就落下淚來。
當時煤城最實惠的單位就是教育局,想調回縣城太難了。他在縣長同學的授意下給教育局長送了一萬。還是很幸運,她居然就調到了煤城最好的小學,但他還在東川,教育局說兩口子能調動一個就很照顧了。
夫妻兩地分居,他經常鄉下城裡兩頭跑,但收入還是比以前好多了。城裡的家長對孩子特別重視,好多家長每個學期都給老師送紅包,一家比一家多。隔三差五有家長請吃飯,無非就是希望老師能多照顧自己的孩子,上課多提問,作業認真改。那時她還沒當班主任,週末還是有家長把孩子送到她家裡補習。一年下來,居然有幾千塊的補課費。她自己也破天荒頭一回買了幾套好衣服。
第二年,他對調動的事更加上心。也不怕去麻煩同學了,教育局長的辦公室和家裡跑了好幾回,當然每次都不會空手去。正趕上新成立的三中需要不少老師,他很幸運的到了縣城。
煤城的學校一直很緊張,農村“普九”時蓋的漂亮學校幾乎沒有學生了,都隨打工的父母住到了縣城。從小學到高中,每個班的學生都在###十人。學生的座位就成了家長焦心、老師頭疼的事了。煤城人不是有那句名言 “送點錢還不行嗎”?家長生怕自己的孩子